其实上天并不是什么多难的事情,但是想凭我们手中这点绳子,想爬过去却是难上加难。
这墙有二十多米高,上面凸凹不平也不知道是浮雕还是什么,倒是有足够的踏脚之处。只是徒手攀岩并没有看起来的这么简单,短短二十多米的距离,估计我们这些人得有一半坚持不到十米。
我见识过刘东西的攀爬技艺,知道这里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最大的问题在于卢岩,他只有一只手,在这岩壁上完全无法保持平衡。
四周的岩壁都是同样的情况,没有任何可以取巧的地方。刘东西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扯着卢岩在墙边上朝上看。
“从这里上去!”刘东西指着墙根的一处地方。
这地方有个靠墙的突起,一人多高,从此向上一路落点恰好可以连起来,确实是个攀爬的好路线。
“卢岩,你能行吗?”我有些担心地问了句。
卢岩看看我,笑了一下,噌地下子跳上那个鱼背般的突起,单手抓住墙上的裂缝,轻轻松松地把自己拉了上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极为连贯轻松,虽说单手双腿的组合有些怪异,但那种有力无力间的交替却形成了一种特别吸引人的节奏,流畅地无可挑剔。
看到这里我算是放了心,随身包里还有两个岩塞,身上的绳索也能串起我们剩下的人。慢慢爬吧,大不了半路休息一会。
墙上的着力点像是为人类量身定做的一般,爬起来非常得力。这其中多数都是岩石上的裂缝,还有一部分则像是经过人工雕琢的样子,属于一个整体图案的一部分。
我有些后悔刚才的时候没有仔细看看这墙上到底雕刻了些什么,但是现在已经没用了。好不容易爬上来这么多,为了看个画再下去,我觉得那是有病。
“安哥,我知道这上面画的是什么!”我把岩塞卡到裂缝中休息的时候,刘东西在底下道。
“是什么?”
“是鸟!各种各样的鸟!”
“为什么是鸟?”我愣了,这里应该是苯教的地盘,又和夏家、王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墙上画些飞人、格珈都不稀奇,就算是把我的一寸照片画上去也不算是过分。但是这跟鸟有什么关系?墙上画这么多鸟,鸟招你惹你了?
“是不是明月?”我问道。
“不是,就是我们平常见的鸟。”刘东西思索着,“不对,还有些不常见的,反正什么都有!”
我想不出为什么,古人崇拜生灵,立为图腾这种事我特别理解。但是古往今来没有说把所有的鸟都搞成崇拜对象的。打个比方来说,一帮子搞个人崇拜,这个可以理解。但要是一帮子崇拜一群人,这事就有些费解了。要是一帮子人崇拜全人类,那没说的,肯定有病。
“卢岩,你听说过这种事情吗?”我口中发问,抬头去看卢岩,却发现我们的头顶上已经是空空如也。
头皮一麻,要不是有岩塞拉着我,我肯定就得掉下去。这个鬼地方,不是突然多人就是突然少人,真是没法过了。
其实我只是吓了一跳,并没有感到多么惊慌。因为我确信路演这个老妖怪绝不会这么悄无声息地就被什么干掉,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有两个解释,他自己躲起来了,他愿意被掳走。
答案显然是第一个。
“我不知道!”卢岩的脑袋从头顶的岩石中伸出来,回答了一句。
这一下的惊吓显然超过了刚才,我身子朝下一错,几乎拽断了手上的绳子。
但是角度的改变也帮助我看清了上面的情况。那里不是条大裂缝就是有个错层,只不过是因为岩石的颜色相近再加上光线暗淡,所以之前没有发现。
看到这个,我们再没有休息的心情,快速爬了上去。这上面果然是如我所想的有一条狭长的平台,平台上每隔几步就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几乎围绕整个大殿走了一圈。
我们上来的时候,卢岩正在石壁底下的一个洞口处查看着什么。
“发现了什么?”我走过去问。
卢岩回过头来看我,摆了摆手示意我过去。
我走到跟前,卢岩的手电筒马上把整个洞照的雪亮。
这动斜着向下足有十米深,笔直笔直不带一点弯。就在石洞的尽头,端端正正盘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这人应该是个僧人的样子,我看见在他垂在膝盖上的手中还捏着一串硕大的多宝数珠。虽然垂头于胸前,但却又一股出乎意料的亲和气息,从洞中徐徐扑来,如暖风拂面。
“这是什么人?”我问卢岩。
“苯教徒!”卢岩答了三个字,撤了灯光,匆匆朝另一个洞穴走。
这个洞穴里面也是一个差不多的遗壳,不过这个遗壳上并没有什么宝贝,只有右手紧紧捏着一个枝状物,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卢岩又跑去下一个。
我看了一圈,这些洞穴何止上百,卢岩要是挨个看完我们非得死在这里不可。赶紧出言相劝。
“卢岩,你到底要找什么,说出来我们一起找,你自己找要找到什么时候?”
卢岩呆了一下,估计也觉得我说的对,点头道:“我不是要找什么,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苯教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愣了一下,心说苯教什么来头与你何干?就算它是咱们夏家的亲儿子,这人都变成人干了,能救你还是救我?
卢岩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破天荒地又解释了一句。
“我心中有些想法要印证一下。”
“什么想法?”我看他很有诉说的**,赶紧摆出个乐意倾听的样子。
“家族中曾有个传说。”卢岩道,“夏家除了他们和你我这两类人,还有第三个人!”
卢岩的这个说法很奇怪,夏家和我们这都不是单指一个人,而到了最后却偏偏用了单个的人来作比较。
“什么意思?”
“意思是,有一个人一直活着,甚至可以说是真正意义的永生,而正是这个人才可以教导夏家人炼制出永生的灵药!据说这人是所有生灵的祖先!”卢岩压低了声音在说话,听着有点瘆人。
夏家的事情一个一个层出不穷实在是让我有些不耐烦了。我哼了一声,“就是说还是有永生这种事情的,不过这祖先也是够能生的,难道天地万物都是他的孩子?”
我当然知道这话不能这么理解,如果生命之源是真的,那么它就可以被称作所有生灵的祖先。
“你上来之前我已经查看了二十个洞窟。”卢岩的语速加快,“这二十个洞窟中都有一个坐化的僧人,而且他们全都没有左手!”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卢岩空荡荡的左袖,心说这难道是什么黑社会组织,想要入伙得先剁胳膊?
“什么意思?”
卢岩听到我问,反而不说话了,站在那里有些发愣。
“怎么了?你说他们没有左臂什么意思?”
“哦……”卢岩如梦中醒来一般,“从科学的角度来看,你说有没有可能存在个体永生?”
“可以啊!”我点头道:“只要人体细胞不停更新,人就永远不会衰老,但是这个过程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得癌症,结果死的更快。”
卢岩点头。
这么说是有根据的,曾经有研究说人的癌变完全是人体的进化机制适应现在生活的结果。之所以失控而且致命,完全是因为现在生活的变化太快的原因,人类的身体甚至还没有完全适应直立行走就开始被逼迫着适应脱离自然,这种失控的进化速度让人体的进化无所适从,只能毁灭。
就像葛二黑。
“但是这种事情很难说啊!”我又看了看卢岩,“你不就是活了几百年,跟永生不死也差不多了!”
卢岩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所以我知道这中间的问题,现在我很怀疑那个传说是真的,那个人就是王家的人!”
我吓了一跳,这说法可得有根据,这么大的事,能乱说吗?
“你不相信?”卢岩问我。
我点了点头觉得不妥,又摇了摇头。
“我自然有我的证据。”卢岩道:“仙棺中的人确是王家人不假,而在这大殿中,王家的人更多!”
“你怎么知道?”我想起底下那些非人的尸骨,心中涌出一种极度荒谬的感觉。王大可可是个特别正常的人类姑娘,卢岩这说法也太耸人听闻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卢岩道:“若你想印证的话,可以去看看他们的颈骨,头下第二节的颈骨骨锥特别尖,刺出皮肤二分如角!”
听他这么一说,我却不由得相信了起来,当下顺着石洞就摸了下去。那具干尸盘坐在地,全身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黑色,紧紧地贴着骨骼。在他的颈后,果然有个突起,伸手摸摸于颈骨相连,上面有明显的磨损痕迹,一看就是常年暴露在外面的结果。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王大可常年系在颈间的小方巾,原本以为这是年轻女孩子装扮上的个性,现在看来难道是为了掩饰这个家族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