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国忠爬了起来低头一看,胸口多了三道长长的口子,疼得他龇牙咧嘴,好在都不深,暗道好险,差点被挖出心来。又见那东西站着背对自己,掏出另外一把铜钱剑横在面前,发了狠左手在胸口抹了一把血,并指凭空地划着古怪的笔画,口中急念:“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急急如律令!”法咒念完,手中铜钱剑竟然似有雷光在闪动,苏国忠伸手一指往前一指,低喝一声:“去!”
铜钱剑“唰”的离手像箭矢般朝那鬼东西后背心射去,“噗”的一声扎了进去,但只刺入三寸左右,而且在刺中的那一刹那,剑身泛起了一阵白色闪光,空中顿时散发出一阵青烟和臭味。
那鬼东西被这一下打了个趔趄,“呱”的惨叫起来,发狂一般伸手去抓自己的后背,忍着灼烧手掌的痛将剑拔了下来扔在地上,猛地转身,一双竖凶恶地盯着苏国忠,有种要生撕了他的怒火自其中喷出。
蔡凡不由得对苏国忠另眼相看,那道法咒他也认得,是茅山赫赫有名的五雷咒,还是用了血来画的,威力更胜一筹。
苏国忠吓得退后一步,本以为可以给它来个透心凉,但没想到杀鬼无往不利的五雷咒只是伤了它而已,赶紧又掏出一柄铜钱剑握在手里。蔡凡见状,真想问他家里是不是卖这个的,怎么每一次都带着好几把在身上。
那鬼东西凶狠地怪叫,嘴里喷出一道黑气,腥臭扑鼻,闻之欲呕,整个像一道黑烟般飞快地扑向苏国忠。苏国忠没敢和它硬碰硬,赶紧踏罡,朝蔡凡那边跑路。
蔡凡脸一黑,这家伙真是让人无话可说,无奈地掏出墨斗来,再次咬破自己的指尖把血滴在墨斗上,猛地扯出线横在胸前,朝苏国忠喊道:“引它过来!”
说话间那东西已经朝苏国忠背后扑了上来,蔡凡赶紧把墨斗线绕在自己的手上朝它跑过去。苏国忠见蔡凡准备上来倒是不跑了,转头身甩出几道破煞符,几道火光划过空中到了那东西面前,只见它一挥爪子便把符火抓灭,蔡凡将墨斗线横在胸前就要上去缠它,但那东西还没等他上去又在故技重施一下子消失了,忽然便出现在苏国忠背后!
好在苏国忠吃过亏早有准备,眼看不对不及多想赶紧一个驴打滚堪堪躲了开,那只大爪子几乎擦着他后背抓过,一抓落空紧接着又追了上去,看样子不抓死苏国忠誓不罢休。蔡凡这时有点纳闷,它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看苏国忠这家伙不顺眼,怎么老是追着他打。
苏国忠不停地左闪右躲,几个眨眼的功夫身上又多了几道口子,他又朝蔡凡这边跑来,但那东西凭空地神出鬼没,一下子就拦在了他身前,状如恶狗般扑向他。苏国忠已经快撑不住了,不断向蔡凡求救。
蔡凡刚刚愣了一下,这时赶紧一把赤豆洒去带去一阵火星逼开它,把墨斗线的一头递给苏国忠,两人拉着线朝那鬼东西撞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它这时看清了蔡凡手中的墨斗忽然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居然忘了躲。两人一手扯线,另一只手弹线,动作异常默契,墨斗线狠狠地弹在它胸前,一阵“噼里啪啦”的火光冒起,那东西“呱呱”惨叫,被震得飞出三米多重重地摔在地上。
有门!
蔡凡还担心墨斗对付不了它,赶紧拉着线和苏国忠继续压上去。谁知道那东西挣扎翻身起来竟然也不跑,跪在地上直愣愣地看着冲过来的两人。
蔡凡两人被突如其来的状况给搞糊涂了,担心它耍什么手段同时收住脚步不敢上去,疑惑地对视一眼,蔡凡更是心想,难道它知道错了要跪地道歉,但这种凶厉的东西如果真的会道歉那真是千古奇闻。
双方就这样发呆一般僵持了一会功夫,蔡凡等得不耐烦,朝苏国忠抬了抬下巴,两人拉着墨斗线慢慢地走过去,但那东西还是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恶鬼一样的脸上那副神情好像在神游天外。
走到离它三步左右,蔡凡和苏国忠没敢再上前去,怕它突然暴起咬人。蔡凡脑子里都是疑问,想了想,松开墨斗线夹着一张符咒竖在面前,念道:“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铜炉真火,赐我神威,鬼怪荡尽,人道安宁,急急如律令。”一道火光忽地自符咒上冒起,蔡凡伸手一指,这道火光蹿得老高从符咒上飞出,似一道长长的火蛇扑在了那东西身上。
那鬼东西好像没看见火蛇烧来,竟然不闪不避,但在符火从它身上窜起的那一刻,忽然痛苦地尖叫起来,刺耳的鬼叫声回荡在寂静的峡谷里,让人忍不住捂起耳朵。
这把符火烧得它鬼叫连连,满地打滚,蔡凡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恶鬼一样的东西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愿错过这个绝好的机会,大喝一声,飞身上去看准了地方,势大力沉的一剑扎在它胸口处,直没入到剑柄。那鬼东西伸手想抓蔡凡,但那只簸箕似的鬼爪抬起半空,挣扎了几下就落在了地上。
它已经不动了,符火还在烧,火苗窜起老高,蔡凡却不怕似的,扎着马步手握桃木剑怔怔地出神。苏国忠知道这把符火不是阳间火烧不到他,但啊大他们就不清楚了,看在眼里急得在一边大喊大叫。
这时候蔡凡才回过神来,拔出了桃木剑。他之所以会走神,是因为他刚刚在那东西眼里竟然看到了解脱的味道,而且,从遇到它再杀掉它整个过程也太容易了,要知道这东西的凶厉程度丝毫不亚于之前S市出现的人彘,甚至比人彘更厉害,人彘靠的是那阵浓重的阴煞之气才压住了蔡凡,但这东西明显还有能耐没施展出,不说这把火本来就不是特别厉害的法术,动作快点也能躲开,就刚刚那种腥风吹过便消失的邪门法术也没再用,就这样被他给杀了。
符火熄灭,那东西被烧成了焦炭一样,蔡凡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发呆,满脑子的疑问,觉得这件事真是处处透着诡异,这难道又是在S市那里搞出一大堆事情的人搞的鬼?
苏国忠捂着胸口走过来心有余悸地看了看,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这鬼东西就会追着自己咬,难道就为了刚刚那一剑?而且为什么最后它会跪在地上不动?这时忽然瞧见它脖子上好像有东西,便用铜钱剑拨了拨,露出一根黑乎乎的东西来。蔡凡瞧着眼熟,赶紧蹲下去,也不嫌脏一把扯了下来拿在手里端详。
这是……师父那老头子的缚鬼索!
虽然已经变得黑乎乎的,但蔡凡当年可没少用他来练功,一下就认出了这根黑乎乎的东西,心中有如惊涛骇浪。
李队这时候也走到了旁边,装作很好奇地盯着地上的尸体看,心想:果然,我就说怎么会这么奇怪,这山鬼被人动过,究竟是谁?这些人好像也不知道啊,真是把我也弄糊涂了。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那座山,心说这山也古怪,处处都是古怪,真是……他娘的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啊!
苏国忠见蔡凡在走神,若有所思,试着问:“你认得这东西?”
蔡凡摇摇头没说话,这时候见啊大他们也过来了,掏出一块黄布把捆鬼索包起来放进布袋子里。
“于大壮怎么样了?”蔡凡问。
张峰和杨国栋都眼圈红红的摇摇头,啊大说:“我们过去的时候已经断气了,胸口那有一个大洞,心被恶鬼掏了去。”
蔡凡心里叹道可惜了,沉着脸闭口不语。
苏国忠身上的伤口这时疼得不行,血虽然出得不多,但一直在渗,便对张峰两人说道:“你们不必这样,我们都尽力了,把于大壮的遗体埋了吧,上面会给他家人一个交待的。”说完便走到一边坐下来处理身上的伤。
这是人家部门内部的事情,蔡凡不好说什么,掏出玄事会给发的那种金疮药洒在左肩膀的伤口上,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又问啊大要过手电,不断地扫着四周查看这里的情况。
这东西把他们引来这里肯定有什么目的,这会儿静下来,蔡凡才觉得旁边那座山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朝山脚那边走过去,心想刚刚那只东西应该被老头子弄过,说明老头子就来过这里,难道是老头子留下了什么在这?
走到山脚处,手电照上去眼睛看到的都是怪石头。这山真的很奇怪啊,蔡凡用手电扫射,一边心想。忽然,手电光照到不远处便凭空地少了一片,蔡凡赶紧把手电摆回来,发现那地方黑乎乎的,似乎吞噬了手电光,小心地走过去,只见山脚下竟然有一个一人来高的山洞,而且看见山洞外面的石壁上有些古怪的花纹,觉得很眼熟。
蔡凡赶紧回头把啊大叫过来,问道:“啊大,这个是什么洞?”
啊大看了看,皱着眉头摇头说:“不知道,我没来过这边,以前也没见过,估计是什么野兽的窝吧。”
但是蔡凡觉得没那么简单,那些花纹很眼熟,但有一半被草藤盖住了,把手电递给啊大,“你帮我照着,我看看那上面刻的是什么。”
等把草藤清理开,等蔡凡看清了花纹不禁大吃一惊,这竟然是一道画不齐全的驱鬼符,还是“缺一门”特有的画符手法,以前老头子教过他的那种。
这山洞里有什么?
“啊大,你去把大家都叫过来。”蔡凡说道。
啊大应了一声便跑了过去,刚好杨国栋和张峰埋好了大壮的尸体,五个人一起来到了站在山洞那的蔡凡旁边。
看到这个山洞他们都惊讶不已,特别是苏国忠,他也在石壁上看出了端倪,问蔡凡:“你认出这纹路来了吗?”
蔡凡点点头说:“是一道驱鬼符,不过画得不全。”但有一句没说,这应该是蔡老头刻上去的,而且痕迹看上去老旧,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苏国忠想不到还真有人在这里面搞鬼,觉得这人真是吃饱了撑的。
李队这会真是被震惊到了,要知道这世上能让他震惊的事情实在太少,蔡凡他们能不能感觉到他说不准,但在这个山洞散发的味道他还是很熟悉的,那种阴阳缝隙的气息越来越强烈,比初进峡谷时翻了不止一翻,心说这一趟真是越来越离奇了。同时也更加感兴趣和期待,觉得自己真没白来。
蔡凡又对苏国忠说:“我觉得我们还是下去看看比较好,得把事情搞清楚。”毕竟这次过来最重要的就是老头子当年的行踪,其他的反而不怎么关心。
苏国忠马上就摇头说:“你疯了,这里面如果是那东西的窝呢?一个就可以把我们干掉,再来多几个那还得了?”
蔡凡知道他说得也有道理,想了想,便问:“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苏国忠被问得一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然后哼了一声:“我们把地方记下来,然后把事情报告上去,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蔡凡心感厌恶,这人胆小有事就要回去不说,还无情无义,尽是一副官僚做派,这样来来回回还得等上面决定,要花去多少时间啊,真想掐死他。心里琢磨一下,然后说道:“这样吧,我们这里六个人,大家举手投票,同意下去的举手。”
蔡凡、李队还有啊大马上就举手了。李队面色依旧,但心在想,姓苏的再磨磨蹭蹭就把你弄死,换上你的皮,不,都干掉,我自己也能下去,不,还是算了,都干掉就没意思了……
三票,蔡凡暗地里说了声可惜,但这时看到旁边的杨国栋居然闪闪缩缩地把手举了起来,被苏国忠瞪了一眼又收了回去,然后又举了起来。
蔡凡心里一喜,赶紧说道:“四票,超过半数,苏国忠,我虽然读书少,但也知道我们是讲民主的,你要是反悔,党和人民都不同意。”
苏国忠胸中一阵恼火,黑着脸说道:“那也得等天亮再下去吧?今晚实在累得不行了,而且我还受了伤,这样子下去如果遇到东西很容易会丢了性命的。”
蔡凡觉得也是,暗怪自己心急了。折腾了大半夜眼看离天亮也不远了,便叫大家伙都回去把东西搬过来,在远离山洞的地方重新布了个辟邪阵,就在这附近过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