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着姨奶奶的棕红色棺木里,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我此刻正站在一旁,盯着那棕红色棺木上的花纹,心跳得比刚才快了些,神色非常严肃。
这次的声音,跟之前那只趴在姨奶奶额头上的洞穴蝙蝠的磨牙声不同,它是“嗞嗞”的声音,就像是刀子划在玻璃上似的,一下又一下的。
我上前,轻轻把手轻轻放在那棺木上,棺木很冰凉。
这触感,就像是刚刚才从冰箱里推出来一样,而我的手掌所及之处,寒意十足。
隔着棺木,我也能感觉到里面有微微的动静。
身子靠近了一些,只听那声音比刚才更大了。我心里一紧,一个恐惧的念头产生了:难道是,刚才那只洞穴蝙蝠钻进姨奶奶的棺木里?
我小心地围着那棺木走了一圈。
这棺木用的是上好的木料,棺木盖在上面是严丝合缝的,别说是一只体型硕大的洞穴蝙蝠,就是一只小蚂蚁,也很难爬进去。
既然如此,那这在棺木里发出声音的,到底又是什么呢?
我的心里越发慌乱,转头朝大厅外看去,这个唐木舟不就是回卧房拿个充电器吗?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了,他都还没回来?
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分钟了。
唐木舟,去了哪里?
此刻,棺木里那“嗞嗞”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大了。
深吸了一口气后,我又朝棺木贴近了些,听着那细微的声音,我努力判断它到底是什么?
能声音继续响动,没有丝毫停顿。
而且,它行动的速度还越来越快,里面的东西似乎很急促得想要出来。
那一瞬间,我意识到了什么。
低头,我看着自己的双手。
左手上受伤的无名指,颜色是已经变得深黑,并且发黑的地方,已经渐渐开始向下蔓延,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到手心处。
然后此刻,我的注意力,却不在那中毒的伤口处。
张开双手后,我盯着我的指甲。
我唐小饭本身是一个比较粗糙的人,什么美甲修眉一类的,从来就不怎么光顾。
手指甲一般都是看见长了就自己剪了,我不是什么办公室白领的,平时也不怎么用电脑,所以这指甲长了短了,对我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我这卖面条的工作,指甲长点儿,倒更利于我剥个蒜什么的。
看着我的手指甲,我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这时,棺木里的声音,停住了。
刚才那“嗞嗞”像是划玻璃的声音,此刻已经听不到了。再次伸出手,我用指甲轻轻地在棺木上刮了几下。
这声音,果然跟刚才棺木里传出来的,是同一种声音。
指甲,刮着棺材板……
莫非,去世了多日的姨奶奶,又活过来了?
我看着棕红色的棺木,轻轻地叫了一声:“姨奶奶,是你吗?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棺木静静矗立在大厅中央,气温还是冷得瘆人。
烛火微微晃动中,姨奶奶在相片里,笑得还是那么安详。
棺木里的人很安静,我的姨奶奶并没有回答。
顿了顿后,我又叫了一声:“姨奶奶,你是不是……”
这一次,我的话还没说话,棺木里又出现了动静。跟刚才一样,还是指甲刮在棺木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比刚才更用力了些。
我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就这么站在棺木跟前,我听见棺材里的声音,动一下,又停一下。
在声音停顿的时候,我又对着棺木轻轻说着:“姨奶奶,真的是你吗?你听到了就回答我一声。”
棺木里的人没有立刻回答我,只是那指甲刮动木头的声音,又大声了。
隐隐地,夹杂在这“嗞嗞”声音中,多了一些别的声音。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软软的,柔柔的:“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里面?这里好黑,我很害怕,有人吗?……”
棺木中的女人,声音微微沙哑,听声音有些年纪了。
这是姨奶奶的棺木,躺在里面的说话的,除了姨奶奶,绝对不会有别人。
我敲着棺木:“姨奶奶,是我,是我在外面,我是唐小饭。”
听到我的声音,姨奶奶刮动棺木的声音更激烈了:“唐小饭,你是我的侄孙女唐小饭?放我出去,我还活着,我没有死……”
我赶紧嗯嗯了两声。
我的姨奶奶果然没死!
她在棺材里呆了这么多天,又活了过来,这足以说明,她是“假死”。
我在很早之前看过一部科学纪录片,那里面说,哺乳动物在受到强烈刺激的时候,有时候会产生心跳停止,肌肉僵直的状态。
这种状态,时间长的会持续二十来个钟头。
之后,心跳跟肌肉都会逐渐恢复,意识也会清醒,也就是人们所说的“死而复生”。
但是,这棺木里的姨奶奶,已经在里面呆了快七天了。
那已经是上百个钟头了,这在之前的案例里,是根本没有发生过的。
不过,之前没有发生过的事儿,不一定不存在。这个世界很奇妙,每天都会有不可思议的事儿,不断刷新人类的认知。
就像,此刻棺材里的姨奶奶。
我冲棺木里大喊着:“姨奶奶,你别慌,我马上把你救出来!”
于是,我把双手靠在棺木边沿,想用力推开上面那层棺材,可我的力气实在太小,怎么也推不开它。
我在外面推,姨奶奶在里面用手刮着。
那棺木还是纹丝不动,一点儿松开的迹象都没有。
棺木里的姨奶奶急了,她不再用指甲刮动棺木,而是用拳头开始击打,一下一下声音很急很大。
棺盖被敲打得非常激烈,我听着听着,渐渐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了。
这声音,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女人能闹出来的动静。
我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往后退了一步。
棺木,姨奶奶一边用力撞击着棺盖,一边大声朝我呼喊着:“唐小饭,你快用力推啊,你去叫我,把我救出来,里面很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又往后退了一步,定定地看着棕红色的棺木,额头瞬间就布满了汗珠,同时,我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仿佛,那棺木里的,不是一个女人。
而是,一头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