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午,他们三人就坐在楼下的客厅里。
开起的电视机里,播放着一则法治节目。
屋子里很安静,除了电视机里主持人细小的声音外,就再没有一点儿动静了。
三人的目光虽然一直盯着屏幕看,却都是各怀心思。
电视机里的小人,一下一下跳动着。
主持人的反映很奇怪
似乎对犯案者非常的愤怒,只见他握紧了拳头,不时打在桌子上,脸上的肌肉一下下扭曲着,情绪是相当的激动。
苏全坐在单人沙发上,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嘴角在笑。
只见他半弓身子,两个眼睛瞪得很大。
随着主持人情绪的迸发,他也伸出了拳头。
突然间,他对着玻璃茶几,就用力地敲打了下去。
那一下,身旁的两个女孩子,都吓了一跳。
她们同时看向苏全,只见他还是盯着电视屏幕,裂开嘴笑着。
两人靠在一起,王佳问邓桂花:“苏全,这是怎么了……”
邓桂花摇摇头。
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声响从客厅的窗户外面传来。
那是巨大的喇叭,在放着商事专用的哀乐。
这声音是突如其来的,似乎是楼下吕万能的老婆,突然调大了音响。
不过最奇怪的,还是苏全的反映。
只见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在低头看了看王佳和邓桂花后,嘴里发出了一种奇怪的,类似于丝竹一般的声音。
这声音,跟之前从电话里发出来的那种诡异的强调,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见了这情景,两个女孩子的身子,不由得又靠在了一起。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出这几个字后,苏全突然转身,走到门口,开了门。
离开的时候,苏全回头对两个女孩儿说:“你们两个,不下去看看吗,那死掉的吕万能就在你们脚下,他躺得正好……”
这话,幽幽地,语气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听得人,浑身直冒凉意。
邓桂花觉得不对,她问苏全:
“你怎么知道,楼下死的那个人,姓吕?”
苏全又咯咯尖笑起来。
随后,他开了门就大步走了下去。
邓桂花跟王佳也跟了过去。
苏全的步子走得很快,两个女孩子追上去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楼下老吕家。
老吕的灵堂已经摆设了好几天了。
一个女人,穿着素色衣服带着黑纱,一脸木讷地坐在门口。
当看到从楼上下来的邓桂花和王佳时候,她的神色微微颤一下。
女人正要起身,只见站在量两个女孩儿前面的苏全,却突然说道:“好端端的家里,弄得这么乱七八糟的,你脑子到底是不是吃了屎啊?”
这话,听起来让人非常不舒服。
邓桂花上前,拉了一下苏全:“你怎么这么跟人说话啊,这是别人家里,人家家里有人去世,你不能……”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全就转身。
那一下,邓桂花的身子突然一颤。
她抬眼看着苏全的时候,只觉得对方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而且他的眼睛里,像是长了一根刺,正直直地射向自己。
“我警告你,在这个地方,你最好少管闲事!”
这些话,苏全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的。
虽然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出奇的寒意。
温度不算低的楼道里,突然间,就浸出一股沁人心脾的寒意。
邓桂花,突然就不敢说话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靠在楼梯栏杆上。
苏全这才转身。
又盯着老吕老婆说:“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贼婆娘,我要进去看看,你把这个家弄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也不等老吕老婆反映,他就直接大步走进了灵堂。
老吕老婆呆呆地站在大门口,眼中满是惊恐。
王佳上前问她怎么了。
手才刚刚碰到老吕老婆,就听见她尖叫了一声。
她身子一软,就要朝后倒去。
邓桂花见了,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把扶住了她。
等老吕老婆平静过来,两人听见她低低说了一句:“贼婆娘,他居然叫我贼婆娘!?”
听到这里,邓桂花非常愧疚。
这老吕老婆也五十来岁了,被一个毛头青年,叫贼婆娘,是很大的侮辱了。
这苏全是自己认识的人,他丢人跟自己丢人,是一个概念。
于是她正要赔礼跟解释。
却听见老吕老婆又说:“贼婆娘,是老吕叫的,我跟他生活了大半辈子,他一直叫我贼婆娘,每次骂人,都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听了这话,邓桂花心里一怔。
老吕……
她朝苏全看过去,只见对方大步走进老吕家的时候,那动作和步伐,看起来对周围的环境,非常的熟悉。
把老吕老婆交给王佳,邓桂花也跟着苏全走了进去。
客厅里,老吕的尸体,正躺在地上。
一张席子将他跟地板隔开。
老吕的身上,穿着一件皮大衣。
头上,盖着一块白布。
在他的头顶上方,点着一盏油灯。
火苗很小,却很顽强。
它就这么静静地燃烧着,不慌不忙,不急不缓。
而在老吕的脚边,也有这么一盏灯。
灯芯相比头顶这一盏,要长一些。
刚才在楼上听到的那阵哀乐,正从旁边的一个小音箱里穿出来,跟之前比起来,这声音小了很多。
这种音乐听起来像是人在哭。
因此,在灵堂放一放,对于调动气氛什么,非常的合适。
苏全直接走到他的身边,绕着他转了一圈后,抬头看了一下他的遗像,随后,一把拿起了那相框。
看着他脸上那抹阴冷的笑。
邓桂花不知道他要做是,只觉得心里一急。
赶紧上前说:“苏全,你要干什么,这可是灵台,死者为大,你不能乱来的!”
听了她这么说,苏全那刺刀一般的目光,立刻又朝她刺了过来。
“死者为大?”
苏全又冷笑了一声。
他一把将邓桂花推到了地上。
邓桂花坐在地上,皮鼓上的两坨肉,摔得生疼。
她哎呦了两声。
却见苏全也蹲了下来,他一手拿着老吕的遗像,另一只手,轻轻揭开了盖在尸体头上的那块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