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雨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鬼生气了,头上会冒烟。
苏小雨就这么一直看着我,她脸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冒出来,就像很多条的小虫子在蠕动。
“唐小饭,我好心要帮你,你居然不领情!?”
她果然生气了,刚刚熄灭的发丝上,又开始冒烟,我害怕她的身体又燃烧起来了。因为她烧焦的样子真的很可怕,特别是那两个没有眼皮的眼珠子看人的时候,我有点儿受不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问了她一句:
“苏小雨,你知不知道,把那些水换成汽油的人,到底是谁?!”
见我这样问她,苏小雨愣了一下。
她往后退了一步,突然冲我一笑:“唐小饭,我觉得你挺聪明的,怎么你连这个都猜不到呢?”
我看着她,嘴里冒出来两个字:“魏新?”
苏小雨一听,又笑了:“没错。”
之所以做出这个猜测,是因为魏新在那个拆迁事件中,从头到尾,都没听何伯提起过,如果苏小雨的死因,真的是出于梁正方对她不肯搬迁的惩罚。
那么苏小雨为什么会杀了魏新。
在我看过的一些早期的鬼怪电影中,一些鬼杀人确实是没什么理由的。
每次看到恨不知所起的杀人片段,我都觉得不知所云。
再说,如果苏小雨真跟那里面所说的一样,是个厉鬼,见人就杀,那么为什么海兰会所跟楼下的几个店铺,在这十几年期间,会一直相安无事。
苏小雨偏偏杀了魏新,这就很不正常。
所以,我才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我没想到苏小雨这么快就承认了,于是我问她:“真是魏新干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小雨接下来的一番话,让我大吃一惊。
原来,魏新十六岁的时候,就从农村出来,在苏小雨的店里打工了。
那个时候,苏小雨对人也挺大方的,给魏新开了一千块钱的工资,在当时的物件来看,不算低了。
可这世界,往往是一碗米养恩人,一桶米养的就是仇人了。
魏新虽然工资不算低,可他却盯着同事的口袋里的东西。那个跟他差不多时间到店里来上班的只比自己大半岁的年轻人,被提升了主管,工资涨了五百。
不仅如此,苏小雨为了表扬他,还给他买了一部手机。
魏新,很眼红。
苏小雨看出来了,跟魏新说,只要好好干,都会有机会。
可是一年之后,魏新还是只是一个服务员。
而那个年轻人,却已经提拔成了餐厅经历,月薪三千。
并且,他住的员工宿舍也是单间,店里的女员工,都对他怀有好感,这让魏新非常妒忌,甚至恨得有些咬牙了。
他的这些状态,当然还是没有逃过苏小雨的眼睛。
之所以不提拔他,不是因为苏小雨偏心,而是阅人无数的苏小雨早就看出来了,这个魏新根本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人。
那么小的年纪,就开始喝酒,而且还会喝醉,偶尔还会发点儿酒疯。
苏小雨认为,连自己的情绪都克制不了的人,是坚决不能委以重任的,说不定哪天事儿,就会坏在他的身上。
与魏新越是不满意,苏小雨觉得自己做的越正确。
终于,在魏新又一次找她交谈的时候,苏小雨说:“我给你开的工资,不算低了,你看看别的饭店,一个服务员,能开八百就算不错,你不做,大把人做。”
说到这里,苏小雨停顿了一下。
她掏出一根烟,点燃后吸了一口说:“要不然,你去别的地方试试,反正我这里就要拆迁了,将来怎么走,我也不好说,但是裁员是肯定的。而你……留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听到苏小雨这么说,魏新的身子抖了一下。
被辞退,可不是他的目的。
于是,他打算再找苏小雨谈谈。
那天晚上,他跟着苏小雨,只见她去了隔壁何伯面店。
面店门已经关了,他贴在门外,却无意间听到了苏小雨跟何伯的谈话……
后来,当他再次找到苏小雨的时候。
对方的态度很坚决了。
苏小雨盯着他,非常严肃地说着:“魏新,你真的不适合在我这再干下去了,我直说吧,你这样的人,性格上的缺陷太严重了,你这人见不得人家比你好,我实话跟你说吧,你在哪里都只能是个最底层!”
苏小雨的话,过分了些。
魏新定定地看着她,心里突然萌生了巨大的歹意……
于是,他偷偷把苏小雨准备好的水,换成了汽油。
再苏小雨起火从屋顶跳下来的时候,他突然害怕了,看着被烧成焦炭的女人,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苏小雨在上面的讲诉,真是听得我心惊肉跳。
我猜得果然没错。
就在这时,面前的苏小雨的脸色突然一变。
只见她定定地看着我的身后,似乎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我往后看去,发现我身后的墙上,正贴着一只洞穴蝙蝠,那地方只有一点点的光亮,那蝙蝠两只黑豆一样的眼睛,却从身体里透着光。
那目光,让苏小雨浑身颤抖。
她蜷缩着身子,双手环抱着自己,看着那只蝙蝠,非常害怕。
突然间,只见那蝙蝠一下就朝她飞了过去,整个身子贴在了苏小雨的脸上。
苏小雨的脑袋被那只蝙蝠硕大的翅膀完全包住了,她尖叫着,却无能为力,我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她奋力挣扎着。
恍惚中,我看见苏小雨的身后,站着一个女人。
是穿着鹅黄色上衣的夏红。
她从苏小雨身后朝我走过来,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洞穴蝙蝠,其实是黄泉路边的引魂者,鬼魂死了,得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
“倘若他们不走,就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或者有什么想吃的东西还没吃到,你试试给她做道菜,把她的心愿了了,她就走了……”
这话,我不是很明白,正要再问什么。
却感觉眼前的夏红,一张脸越来越模糊了。
我的眼皮越来越重,整个人往后一倒,就完全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