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很清楚,上次梁园在给我修理电脑的时候,我看见他点进了一个文件夹。随后将里面的东西都删除了。
当时,梁园的动作非常快。
在我还没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他就进入回收站,把里面东西全部清楚了。
我眼中的梁园,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他的一些举动和表情,都跟之前不同了。
尤其是,他经常会盯着我,嘿嘿笑着,那笑容很不怀好意。
刚刚在爆米花摊点上,当我见到那个老大爷捆爆米花的方法时,我的脑子里就闪了一下,那种保存方法,我只在梁园家里看到过。
也可以这样说,那是他们家的独创。
但这个卖爆米花的老大爷,居然完全复制了这一幕。
如果李家乐说的是真的。
如果我们周围的一切,都是一个程序,都是被人写出来的。
那么写这个的人,我唯一能怀疑的。
就是梁园。
鼠标在屏幕上滑动着,我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回收站,想了一下,点开了另一个图标。
这是上次我的电脑出现了问题,请了一个专业修理电脑的师傅上门。
他检查了一下后,说我把有些重要的程序拖进了回收站,又把回收站给清空了,所以才导致电脑运作不了。
重新安装好我的电脑后,师傅想一下,给我安装一个软件:
“下次你把文件删除的时候,会在这里暂时保存一个星期,这样,就不会出现之前的问题了。”
想到这里,我点开了软件。
在那里,我果然找到了梁园之前的删除掉的东西。
那是一些数字,一段一段的额,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懂。不过很快,我就又发现了一些别的别的东西。
那些看起来像是照片,其实更像是一些建模图。
人物的形象虽然都有些假,但已经可以看出大致的结构与体貌特征了。
我一张一张的翻阅着。
那些图片,一张比一张熟悉。
每一张个面孔,都像是活过来了似的。
那里面的人,于我而言,都相当的熟悉。他们中有我爸的主治医生胡单,有医院的护士丽丽,还有王佳、邓桂花……以及从胡阿婆家里就出来孤女梅梅。
看着那些图片,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张图片,那一下,我的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因为图片上的那个人,果然是我的奶奶,而且是她六十来岁的模样。
那上面的她,穿着一条深蓝色的棉绸上衣,微微卷圈的头发是花白的。
跟姨奶奶的照片,很有些相似。
奶奶离开的家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当时她留给我的最后一个映像就是这样的容颜。我记得很清楚,她走的那一天,梁园还亲自来送了她。
当时梁园家已经出事儿了。
他老爹拖欠欠款躲债去了,她妈也扔下儿子走了,奶奶看梁园挺可怜,经常送东西给他吃。
这小子见我奶奶要走了,还有些悲从中来,比我这个正经孙女儿还要伤心。
后来他外婆把房子卖了要带他走。
梁园亲自跑过来找我,问我要了一张奶奶的照片带着,我记得我当时给她的,就是这么一张照片。
奶奶穿着深蓝色的棉绸上衣,头发微白。
再仔细看向奶奶的时候,我发现,除了眉间没有那颗痣,她几乎就跟我在东山别墅姨奶奶的灵堂上,见到的遗照上的姨奶奶长得一模一样。
我的脑子,就跟炸开了锅一样。
无数个疑问,无数个想法从里面源源不断的冒出来。
它们不停地被我否认。
又不断地被我用一种新的想法重新认知。
梁园,编写了一个程序,我和李家乐都是他游戏里的人,他就是上帝,他在控制我们。除了我跟李家乐,这个游戏里,还有谁,还有是被他控制的?
而街上那些人,胡单医生夫妇、丽丽护士、梅梅、还有那个吃冰粉的小伙子,还有吕万能夫妻……它们都只游戏里随机出现的小人物。
他们的生命,只是梁园编写出来的一串代码而已!
所以,之前一切的悲欢离合,都不过展现在我面前,也仅仅只是展现在我面前罢了。
我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是已经被洞穴蝙蝠带走的毛晓军。
当时我跟唐木舟在进入西门车站的时候,都曾见到过这个人,坐在电脑跟前,编写程序,车站办公区域出现的那些恶心的怪人,其实都是毛晓军编写出来的。
就在我感觉到毛骨悚然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叫我。
是梁园。
他一下一下敲打着卷帘门。
非常用力。
同时他的语气也不想之前那样微微带着些书生味了,在我听来他的喉咙里就像是被塞过一坨钢碳似的,很沙哑:
“唐小饭,你把门关着做什么啊,我知道你在上面,你给我打开,我要上来!”
他的喊声伴随着敲门声,从阁楼的窗户直接就传入了我的耳朵里。
走到窗边,我朝楼下看去。
只见梁园果然楼下,正对着卷帘门拳打脚踢。
他的一张眼珠子涨得通红,表情很是狰狞,就像是要吃人一样。
我又再向街上看去,这个时候的槐花老街夜市,人还是那么多,但对于梁园这样怪异的举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路灯静静地燃烧着,对面糖油果子摊前,人依旧很多。
面店旁边的通信营业部已经关门,但门口的营业远还在敬业的跟客人说着什么,他的手里拿着一张单子,唾沫横飞得向客人介绍着套餐选项。
其他的人该嬉闹的还是继续嬉闹,那边炸鸡店里的生意很好。
我又看见刚才坐在门口哭哭啼啼的大妈,拉着那个长得跟梅梅一模一样的孙女儿进了炸鸡店。
梁园敲打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停了下来。
他盯着卷帘门看了很久。
伸手微微抚了一下额头,他似乎要离开。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见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猛得回头,朝二楼的窗户这边看了一眼。
那目光相当的阴狠。
我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