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离开筒子楼后，她去了东山县。
在那里，她找到了夏红，被她带着上了山。在那里，夏红见到了夏红的女儿王小果，还有那带着幽香的空谷幽兰。
夏红告诉她，铁皮石斛周围一圈圈飞着的那些洞穴蝙蝠，在将来的某一天，能够保护唐小饭。
而周晓娟要做的，就是替她好好的饲养这些东西。
于是她也在那个洞穴里呆了下来。
我听了很吃惊，周晓娟居然也在东山上，那么为什么我前面两次在东山，都没有看到过她。
而且，那些儿洞穴蝙蝠，居然是她在饲养。
这也太扯了。
只听周晓娟说道：“小饭你前两次，进东山，我都看见了。”
“你看见了，那你怎么不来跟我打个招呼？”
面对我的质问，我妈接着说：“我来找过你，就在你跟唐木舟替安家老夫人守灵的那天晚上，我看了你一眼，就走了。”
说到这里，她眼神闪了一下：“当时，安家正在发生一场重大的变故，你跟唐木舟恰好掺和进来了，却一点儿都不清楚。”
我问周晓娟是什么变故。
我妈看了看我，似乎故意卖了个关子：“总之，沈梦茹那个女人，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简单，小饭，有很多人，看似单纯，其实内心里的真正的自己，非常可怕。”
听到这里，我不太明白，想再问什么的时候，却听见门那边传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拿声音非常巨大，一下一下震耳欲聋。
我的不由得再次颤抖，周晓娟伸手在我的胳膊上轻轻拍了几下：“别怕，是那只蝙蝠过来了，我出去跟它说一下，你就在这里，什么话都别说。”
说着，她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了门。
随后，门被关上了。
深吸了一口，低头我看见唐木舟的身体，他正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也不知道他的魂魄现在去了什么地方，这办公楼里怪异得很，唐木舟如果正在附近游荡的话，我应该能看到他的。
但他现再看不到人，想要找到他，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看着躺在地上的堂哥，突然想，如果我上了他的身，那不就能出去了，找到毛晓军，把自己的身体换回来，先狠狠地揍他丫的一顿……
不行！
可不揍他，他现在用着我的身体，揍他不就等于揍我吗？
想到这里，我又突然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这个毛晓军，洗澡的时候不就……
我得出去，必须出去。
我要在毛晓军洗澡之前，先把他揪出来！
于是我对躺在地上的堂哥说着：“唐木舟，我先用一用你的身体，等我找到了毛晓军，我就换给你！”
我妈还在外面，也不知道跟那东西谈好了没有。
我往唐木舟身上坐了下去。
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我感觉应该可以了，于是尝试着起了一下身。
回头，我发现唐木舟的舌苔腻，居然还在地上躺着。
看来，我是上身失败了。
于是我站了起来，换了个姿势再次躺下去，起身，唐木舟依旧是刚才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如此循环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喘着气，搞不懂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我现在明明是一只鬼，电影里的鬼上身，都是这样操作的，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不行了。
我喘着气，努力回想和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那个苏小雨上我身的时候，我的思维和意识都还在，它明明是直接就朝我走过来，期间也没有什么比划动作的。
怎么到了我这儿，就不行了。
这时，我妈开门又进来了。
见我坐在唐木舟旁边，我妈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想法，笑了一下说：“小饭，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操作有问题。”
“什么问题？”我忙问她。
周晓娟，对我说：“鬼才能上身，你都还没死，怎么上别人的身？”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我都已经这样了，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啊？为什么毛晓军可以，我就不可以？”
周晓娟眯了眯眼睛：“你，可比毛晓军和那些鬼，多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你的魄！”
听她这么说，我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
人有了魂魄，才能让生命得以存续下去，三魂七魄，少了任何一点儿都会出问题。人死之后，魄就会随着身体最后的感知，一点点的散去。
鬼，只是一缕幽魂。
我没死，所以魄也被毛晓军给赶出来了。
只有鬼上身，我不是鬼，也上不了什么身。
“我的身体，被毛晓军弄走了，你可得帮帮我，万一他去干坏事儿，抢个银行什么的，那我这一辈子，不是都毁了吗？”
听见我这么说，周晓娟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比较严重。
她对我说：
“刚刚我已经给跟那只蝙蝠说过了，让它们暂时放过你，你跟着我出去，找个机会，先把身体要回来再说。”
听到这里，我赶紧摆摆头：“那可不行，外面那么大的太阳，我出去一分钟也呆不了。”
周晓娟好像也觉得是这样的，她正在想办法的时候，突然间一阵巨大轰鸣声从窗外传来。紧接着，就听到了哗啦啦的雨声。
周晓娟欣喜地看着我：“下雨了，你可以出去了。”
走在滂沱大雨里，周晓娟打着一把伞。
我跟在她的身后，雨很大，然而很神奇的是，我的身上，从头到脚，居然一点儿也没有淋湿。
雨越下越大，周晓娟跟我步伐一致地往前走。
西门车站还是很荒凉，一路上，根本看不到什么人影。路边很快积起了厚厚的积水，一脚踩上去，就淹没了脚背。
斜眼看着她，在我的印象里，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跟她这儿一起走过了。
儿时的记忆很模糊。
在后来的认知里，我妈都是一个不负责任，跟别的男人私奔了而不要我的女人。
现在想一想，如果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么，这么多年，她竟然是为了我，在那东山上呆了那么长时间。
这么说来，她还是个伟大的母亲。
我必须要保持清醒，毕竟，那些只是周晓娟的一面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