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雨问的，确实是我一直以来心里的疑惑。
之前那张照片，跟胡阿婆在一起拍的，那张照片距离现在应该有四十几年了，但里面的夏红看起来，跟今天下午，我在罗勇家窗户边往下瞧，见到的那个女人，几乎没什么区别。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一个人的容貌，都不可能保持这么长时间不变。
所以，夏红还真是个迷一样的女人呢。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会不会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族的女人，她们的面容都长得差不多。
因为某种原因，她们在轮番上演。
目的，就是我们唐家。
但我们唐家，到底欠了她们什么，这个我真的是不太清楚。
如果这个夏红，她整个家族的女人，都长成那副模样，然后那么多女人，还跟我们唐家转着圈子，玩儿这么一出，得不偿失了吧。
我看着苏小雨，问她：
“你的意思是……”
梁园动了一下，他身体里的苏小雨，跟他的融合似乎很不错。
“有些事情，你亲眼见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很多东西，它其实并不是看起来的那个样子。”
苏小雨的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
但是具体落实到目前的问题上来说，我听得还是觉得很迷糊。
细细分析了一下，我问她：“你的意思是，王小果的实际年龄，其实应该是三十多岁了？她比我的年纪还大？”
苏小雨没有直接回复，她只是说：
“唐小饭，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听到这里，我一怔。
我还想问什么，苏小雨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她站起来了：“唐小饭，帮我一个忙，我想去见见王小果。”
我哦了一声，顿了顿后说：“要不这样吧，明天一早我跟王小果约好了要去医院。你，跟我一起去？”
苏小雨听了，有些激动。
不过，片刻后，她的神色微微黯淡了一下，之后看着我说：“唐小饭，你不能帮帮我，？”
“什么？”
……
第二天一早，还不到八点，我就出门了。
王小果正在医院门口等我，她今天穿着白体恤跟一条牛仔短裤。
很随意的穿着，青春感十足。
如果是之前，看见她这个样子，我会感叹年轻真好，可现在一想到昨天晚上苏小雨跟我说的那些话，看着王小果，我心里就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见我来了，王小果摇了摇一边的马尾：“走吧，带我上去吧。”
我点点头，就在这时，我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那是苏小雨在说话：“唐小饭，你相信直觉吗？”
苏小雨昨天晚上，求了我一件事儿。
她要上我的身。
因为某种原因，她无法单独离开我的店，只能附在我的身体上行走。
一开始我是不答应的，可她却说：“唐小饭，你如果不答应我，我就只能留在你这个地方了，哪儿也不去……”
面对这样的威胁，我只能妥协。
我低头，对身体里的女人说道：“直觉个屁啊，不信！”
王小果以为我在跟她说话，忙问我说什么。我尴尬一笑说没什么，王小果似乎不太相信，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说：
“唐小饭，你没事儿吧？”
我摇摇头，拉着她的手：“走吧，我爸就在住院部五楼。”
当我的手接触到王小果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身体里的苏小雨情绪有些波动，她对我说：“唐小饭，没错，这个就是我的女儿，百分之百是她。”
在我听来，她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我也没多说什么，心里竟然有些感触，毕竟这是她的女儿，从生下来也没看上一眼。
我确实没当过妈，理解不了这种感情。但跟梅梅相处的日子里，那种割舍不掉的滋味，应该也是类似的吧。
于是，继续拽着王小果的手。
她对一切似乎都比较好奇，医院里人来人往的，她东瞅西看的，还不停问我问题：
“唐小饭，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生病？”
“唐小饭，为什么拿药还要排队？”
“唐小饭，挂号是什么意思？”
……
她还真是个山里来的人，遇见的一切都很稀奇。我又不能一一给她解释，穿梭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估计谁也不知道，我的身体里，藏着一只死了十几年的鬼魂。
苏小雨却一直在哽咽。
她不时对我说着：“唐小饭，你看她的眼睛，长得跟我真的是一模一样，还有，她的头发很直，我年轻的时候，没烫头发也这么好……”
我也不再作声，随她怎么说。
从电梯里出来，王小果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唐小饭，这年头，医院怎么会这么多人，大家都这么喜欢生病吗？”
我说：“你没生过病？”
“从来没有，我就在那山洞里住着，连个喷嚏都不怎么打。”
说到这里，她想了想又说：“就算是偶尔咳嗽几声，我妈也会把那空谷幽兰给我泡了水，我一喝就好了。”
我呵呵笑了两声。
心想，你这不是废话吗，那东西两千块钱一两，是人人都能喝得起的吗？
再说了，现在的人，什么都吃，病从口入这个道理，可不是空穴来风。以前物资匮乏的时候，很少听人说什么三高之类的，现在却遍地都是。
进入病房，我没有看见新请的护工吴秀姑。
单人病房里，我爸静静地躺在床上，看了一眼旁边的体征探测仪，他的情况非常稳定，数字什么的，都说明他此刻出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状态。
我走过去，看见我爸的脸色还比较红润。
他的状态看起来还不错，至少比之前看的那一次好了许多。
王小果盯着躺在床上的我爸看了一会儿，她操起手，似乎在想什么。我身体里的苏小雨一直在让我靠近王小果：
“让我再看看她，以后都没有机会了，我要走了……”
于是，我站在王小果旁边，苏小雨才满意。
我跟王小果，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就在这时候，病房门开了。
新请的护工吴秀姑，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当看见我身旁站着的王小果的时候，她整个人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