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木舟到了我的鸡杂面店后,发现我跟梁园都不太对劲儿。
梁园情绪非常不好,因为杀了光头,他要去自首。
而我却在对面的快餐店里,发现了身体完好无损的光头。
我告诉梁园,光头不是被他杀死的。
梁园不相信,于是在唐木舟的建议下,我们就又去了一趟出事儿的水库。
在那里,我点燃了水库边上的枯叶,把水库里女孩儿的魂魄引了出来,她的灵魂,跟我说起了发生在光头身上的一些事儿。
挂在手上的那丝水草,咋一看,跟涮烫火锅吃得裙带菜,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可仔细看上去,再那些裙边上,长着一根根及细的毛刺。
诡丝,是生长在南美洲的一种野生水草。
它虽然隐藏在水里,却能够散发出一种味道。
这种味道闻起来,其实就是一股正常的青草香味。
可是,人闻到了之后,却会变得心烦气躁。
昨天晚上,应该就是这个味道,促使梁园举起那块石头,砸向了光头。而光头,在带着女孩儿来到这片水库时,想必也应该是这个原因,突然掐死了孩子。
按照幻境里,那女孩儿跟我起的那些事儿,光头其实已经饿死了。
吃了夏红的米粉后,他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在他饿死的前一刻,他被这个叫夏红的女人,用烧滚的银线草泡的水,反复浸泡后,将灵魂封在了身体里。
从那个时候起,他的身体就成了一具枯骨,而灵魂却一直住在躯壳里。
这也就是,那滚烫的水沾在身上,光头一点痛感都没有的原因所在。银线草熬的汤水,除了能保持身体不腐朽,还能暂时修复一些破损的身体组织,将水分暂时封锁在皮下组织里。
随着日头高升,阳光下,那些水分会以超过正常人体数十倍的速度蒸发走。
光头就像僵尸一样,只能躺在阴暗处,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休息,再次等待天黑。
晚上输了钱,他会去再找夏红,取了下巴里的油脂后,再回来,如此重复往返。
至于那些从下巴里取出来的油脂,我刚刚翻看了《秋月食单》,里面有一页讲诉了几个恐怖的秘咒。
其中一个,就是人若是食尽了“依禄”,死后的油脂,会散发出大量的香料,这种味道,任何厨艺高深的大师傅,也调配不出来。
我爸当时就是采用了这个法子,才调制出了美味的食材,将我们老唐鸡杂面店救活。
光头也被取走了油脂,但他却不是撑死的。
这就是《秋月食单》上,另外介绍的一种法子,是将罪孽深重之人的油脂,用热锅熬制成凝固状后,加入炉火中,作为燃料。
这样做出来的食物里,会平白增加另一种香味。
怪不得,张英的卤肉店,味道那么好,原来,就是依赖的这一味东西。
我记得之前看过一本说,说是古人对付十恶不赦的犯人,会使他的骨肉,用他的油脂点天灯。
光头是个人贩子,虽然从立法上来说,也就是关个几年就出来了。
但是这种人的可恶程度,远远高于那些抢劫盗窃的,他们受到的惩罚很低,有的,甚至至少刑事拘留一段时间。
这个叫夏红的神秘女人,应该也是对他非常痛恨,才会用这种法子对他。
至于光头在招待所吃的那一碗干炒米粉里,到底加了什么,我还得再把《秋月食单》认真看一遍,才能知道答案。
不过可以肯定是的,光头已经死了,梁园没杀人。
我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的跟梁园和唐木舟说了,他们听了表情反映各有不同。
唐木舟还是一贯的坚持,这个世界上更没有鬼,我所说的一切,都是脑子出了问题。他对我说:
“唐小饭,你说的那些什么神神鬼的我不信,不过这诡丝,我还真是听过,你就是这个东西闻多了,脑子也出问题了。”
另一边的梁园却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原来我没杀人,唐小饭,好险,昨天没伤到了,要是那块石头是朝你砸过来,那……”
我听了,也觉得后怕。
那么大的一块石头,朝我头上来这么几下,我死定了。
只是,我还是想不太明白。
为什么,我昨天晚上跟梁园来这里的时候,并没有经过太长的时间,而刚刚乘坐出租车,却开了有十来公里。
真是奇怪。
离开水库的时候,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平静的水面。
好不容易打到车的唐木舟,招呼我们快点儿上车。
坐上车,我却对司机说了另外一个地址。
梁园问我为什么不直接回去,我想了一下说:“想去吃点儿东西吧,这已经快到中午了,昨天的卤肉饭不错,咱们再去看看。”
出租车在医院旁边的巷子口停了下来。
我快步朝卤肉店走去,那香味还在,店门开着,里面站着的,却不是卤肉店老板张英,而是他那个四十多岁的房东。
店里一片狼藉。
卤肉大锅里虽然还有一些卤菜,很明显是今天早上才现做的。可能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变故,它被打翻在地,汤汁四溅。
桌子椅子全部七零八落的,门口炉子,更像被铁锤砸过一般,已经完全粉碎了。
我走过去,小心地看着那些落在地上的煤渣,伸出指头轻轻碰了一下,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一点点白色油脂。
对着太阳看了看,它们凝固在一团,像石蜡一样。
只不过,在阳光下它们比石蜡更多了一些怪异的光泽。
我问房东怎么了,他说自己也不太清楚。
刚才有人打电话跟他说,这里出事儿了,张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着这一切,房东也显得很焦虑:“这个女人,也实在可怜,一个人开店,估计是不是遇到了盗贼什么的,把她给……”
一个人?
我心里一怔,问房东:“那,她女儿呢?你看到她了吗?”
“女儿?”
房东有些莫名其妙。
“张英不是跟她女儿一起住吗?”
房东摇摇头:“我没看过她的女儿,她找我租铺子开店,到搬过来住,整个过程,至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