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妈身边的女孩儿又查了一下电脑：“这孩子后来又从外面回来了，现在应该跟他外婆住在一起，目前嘛，好像是在一个酒店里工作。”
我立刻像他要了住址跟里联系方式。
张大妈叹了一口气跟我说：“唐小饭，罗勇这孩子其实挺不容易的。”
我嗯了一声，没回应什么只是对着电脑记录着女孩儿展示给我的信息。一旁的张大妈继续说着：“那钱，毕竟是周慧欠的，虽说母债子还，可……”
记录完毕后，我冲张大妈一笑：
“我知道了，我不是去问他要钱的，只是想找他聊聊，万一聊得开心呢，说不定我还能给他点儿钱。”
说完这话，我也不顾一脸懵逼的张大妈，转头就走了。
按照从居委会那儿搞到的地址，我也没有事先给罗勇打电话，直接就按照地址上所指的方位，去了他家。
这里是一个将近二十年的居民小区了。
地处市中心，挺热闹的。
而且房子的外形看起来还可以，在我们青神县，当年算是有钱人才能居住了。
后来，有钱人，大都搬走了。
几乎是换了一批住户，罗勇应该就是后来搬过来的。
罗勇住在五楼，顶层。
站在楼下，我抬头，看着阳光照耀的那间屋子。
光线确实很充足，热是肯定的。
掏出手机，我给罗勇打了一个电话。
那头接电话是是一个男声，他问我是谁，我想了一下，说：“我叫唐小饭，是你妈周慧之前的朋友，我今天才知道你妈去世很久了，所以……我……想来看看你。”
我这一番话，纯属鬼扯。
但是我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借口了。
我知道我如果实话实话，说一只鬼让我找你妈要人，对方肯定是立刻挂了电话，然后在心里骂我是个神经病。
听到我那么说后，电话那头的罗勇，明显沉默了。
我也不说话，认真听的他在那边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后，他才说：“我妻子跟我外婆在家，你上去吧。”
挂了电话后，我有些兴奋。
正要上楼，这才看见自己手里空空如也，立刻觉得应该买点儿东西再过去。
于是我去小区的小卖部买了一些水果，付钱的时候，顺便向店主大厅了一下罗勇。对方一听我问罗勇，叹了口气说：
“这个男的，人还不错，就是太可怜了。”
听到这里，我问对方什么情况。
店主说：“这是个实在人，踏实肯干，可谁知道，摊上了一个长期瘫痪在床的外婆，老婆又查出了换肾病，都是花大钱的病，被他一个摊上了。”
听到这里，我赶紧又向店主买了一箱牛奶。
拎着沉甸甸的东西上了楼，我的心情比手里的东西，更加沉重。
敲了敲五楼的铁门，一个女人开的。
隔着老旧的门框，我看见那是一张清瘦的脸，上面一点儿血色也没有。
女人问我是不是唐小饭，我点了点头。
罗勇不在家，他应该打电话过来，跟这个女人说起过我的名字。跟着女人进了屋子，我闻到屋子里的味道很臭。
这是一股屎尿的混合味道，我心里一阵发呕，又不好说出口。
女人却回头，抱歉地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外婆身体不是很好，所以……”
我赶紧点头，说没关系。
从年龄上来所，罗勇还不到三十岁，他的妻子最多也就跟他差不多大，可眼前的这个女人，一脸的憔悴，两条眼袋深深的垂了下来，看起来就跟四十多岁的似的。
听说有肾病的人，就是这样，会反映在眼睛上。
而且，我还听说，肾病是需要长期治疗的，而且费用会相当的高。
就算是有医疗报销，力度也不会很大。
环顾四周，看着并不算富裕的家庭，我只觉得一个字——“苦”。在我的印象里，从来都是贫病交加，只有锦上添花，哪里有什么雪中送炭。
女人请我坐下，并且给我倒了一杯水。
闻着一屋子里的臭味，我虽然确实可怜，但是哪里还能喝得下去。
把杯子放在一边，我问罗勇呢？
她说还在上班，要晚上十点才能回来。
看了一下手机，现在才下午四点钟，我心里有些焦躁，晚上十点，那我岂不是要在这浑浊的空气里，呆上六七个钟头？
我跟罗勇妻子闲聊了几句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们互相注视着对方，场面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一旁半掩着房门的屋子里，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罗勇妻子听了，答应了一声后，就推开房门进去了。
那门一开，一股更加浓重的恶臭味，就朝我传了过来。
赶紧起身，我站在了窗户边上。
家里有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就是这种情况。
我爸也是这样的。
这年头，照顾这样的病人，根本就不好请人，一个月万把块钱，一般的家庭哪里花销得起，更何况，还有一个得定时透析的肾病患者。
罗勇的负担，真的不小。
站在窗边，虽然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但是，这里的朝向西晒，阳光照在身上黏糊糊的，非常的不舒服。
就在这时，我看向楼下的小卖部。
刚才那个店主正忙碌着，他生意好像不错，店里很多人。
一个女人，刚刚买了一个大西瓜，从店里出来的时候，那装西瓜的袋子一下子就破了，里面西瓜落下来摔了个稀巴烂。
汁水流了一地，店主见了赶紧过来打扫。
而在那一瞬间里，我却盯着那些流在地上的红色液体，目光渐渐变得呆滞了。
因为，我看见那汁液，它的颜色居然是鲜红色的。我感觉头晕目眩，周围的场景，在我的眼睛里，似乎都黯淡了下来，那一下一下流动的红色液体，就像是人动脉血管里彭涌而出的鲜血。
虽然隔得有些远，但我似乎闻到了浓重的血腥的味道。
而就在这时，刚才那个拎瓜的女顾客，突然抬头看向我。
我心里一惊，她的目光很犀利。
而我也认出了她，这个女人，正是夏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