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岳大吃一惊,眼前这个特立独行的女人居然身世这么可怜,连一个家人也没有。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是这个情况。你别见怪。”
崔岳抱歉道。
“没什么,这么多年我早已经习惯了,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习惯了波澜不惊的生活,习惯的有时忘记了自己的性别。”
吕紫怡幽幽叹了一口气,吐出一丝幽怨。
崔岳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种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太好问,只好眼睛四处游移,掩饰一下尴尬。
他突然被客厅侧桌上的一张老照片吸引住了目光,两个年轻男子站在红砖尖顶的街道上,眼神坚毅,不苟言笑。
“这是哪?”
崔岳好奇的问到。
“哦,那是莫斯科,是我父亲和他好友的合影。”
吕紫怡淡淡的说了声,但说道父亲这个词,有些莫名的冷淡,好像对于这个词异常的陌生。
“莫斯科?你父亲留过洋?”
崔岳睁大了眼睛,早知道那个念头能出国的,家境都不会太差,并且背景极深。
“他是学机械设计的,早年一直在莫斯科学习,后来在省城的机械厅工作。”
吕紫怡谈到她的父亲,就好像是讲一个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事情,根本就是与他无关。
“这么说来,你父亲还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是有大学问的人。”
“哼,他有没有大学问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一个薄情寡义的陌生人。”
吕紫怡冷笑一声,恶狠狠的瞪着那个照片上的人,一腔怨气隐隐而出
这下崔岳又尴尬了,这话让他怎么接。
“看来你对他的成见很深。”
崔岳叹了口气。
“哼,算了,他除了是我名义上的父亲。他没有养育我一天,我从小就是和我爷爷相依为命。”
“那,那你父亲人呢?”
崔岳奇怪道。
“哼,他和一个野女人私奔去了国外,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回来。”
吕紫怡的表情越发的冷淡,两只拳头攥的紧紧的。
“你今天找我来是?”
崔岳只好岔开话题,这再聊下去,自己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恩,对,这次找你来帮忙,主要是想看看这房子的风水布局,有没有什么犯冲的地方。”
吕紫怡也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和这个才见过几面的人,说了这么多。
“犯冲?你的意思是这房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崔岳奇怪道。
“你先看看,咱们再说吧。”
吕紫怡有些欲言又止,眼神里闪过一丝异色,心事重重的样子。
崔岳的性子一般都是你不说我不问,不会像张浩那么八卦,打破砂锅问到底。
“行,那我先
看看。你稍等一会。”
说罢,崔岳从包里掏出了罗盘,墨斗盒,嘴里叼着一根笔走出了院外。
吕紫怡有些好奇的盯着他手里的这些东西,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不像是平常的那种风水先生。
崔岳先走到院中,掏出墨斗盒拉出一截墨线,根据天南地北的出向朝东,交叉弹了两道墨线,定了整个院子的中心点。
“没错了,就是这了!”
崔岳掏出罗盘来,根据方位定了一盘。
罗盘上的天干地支划分为明,指针为向,缓缓的转了一周,随后停在己亥之位上。
“不对啊,这地儿是封阳之地,怎么会阳背带阴,走了一个下坡之势,将阳气荡尽,成了白虎瞪眼凶。”
崔岳大吃一惊,手里的罗盘差点不稳,急忙用手按住罗盘,稳住心神,暗道自己一定是算错了,怎么可能会算出这种大凶之相,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崔岳安慰自己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最次也是眼神出了问题,定错了盘,看走了眼。
“任未亥走辰……”
崔岳轻念口诀,紧张的盯着手中的罗盘,指针一点一点,终于缓慢的再次停在了已亥之位。
白虎来瞪眼,大凶无来回。
“不对,不对,这哪里一定出了问题!”
崔岳有些惊慌失措,这局可邪了门了,这可不是一般的局,而是凶中之凶,如果这局由来已久,这吕紫怡他们一家只剩下她一个人,已经是开了皇恩,不幸中的万幸了。
崔岳站在院中,透过外门看见屋内的吕紫怡,满脸的疑惑,有些怔怔出神。
突然吕紫怡回过头来,两只眼睛空洞无神,偏偏嘴角上扬,带着一丝邪性的狞笑,脸色更是异常的惨白,伸出一只手轻轻扶了扶耳边的碎发。
崔岳差点惊叫出声,这根本不是吕紫怡,又或者说是另外一个吕紫怡,两个人除了面貌一模一样,但是却判若两人,全身的怨气嗅鼻可闻。
崔岳紧张的直冒汗,手中一抖,差点把桃木小剑都拔了出来,再晃眼一看,房中的吕紫怡已经换了一幅脸色,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崔岳,有些茫然。
“那,那个,我再看看。”
崔岳心慌的说了一句。
吕紫怡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卧室,好像是去找什么东西。
崔岳好像被一块石头压在了心上,有些沉重,更有些惊疑,这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这吕紫怡的身世,这资本家的小洋楼,此地的风水布局等等,存在的疑点太多了,方才看见的那个吕紫怡一定不是自己的幻觉。
自从有了天眼通,崔岳的第六感也异于常人,往往直觉很准,对于任何的怨嗔之类,有着些天然的感知力。
崔岳瞅了瞅院中间,又后撤两步开
外,扯开墨斗盒,对准太阳西落轨迹,手指轻弹一下,一条细线横在眼前,对准了方位一探,这地轴线分文不差,不存在倒向之忧。
“能盖起这阔气的小洋楼,那这下盘定轴的布局一定不会有错,有钱人可最讲究这个,怎么可能会给自己建造一座破败之宅。”
崔岳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正愁着,突然发现在院子的角落处放置着几块不起眼的石雕,样式奇特,像龙像兽,是一种镇宅兽,所置的方位恰恰是双星抱福,鱼水交融的布局。
“这就更不对路了,这布局明显是有意而为之,图的就是一个彩局,有添子添福的意思,怎么到头来却成了大凶之相。”
崔岳望着脚下的镇宅兽,百思不得其解,脑子里千思万绪,理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不对。不对,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
崔岳不自觉的说出声来。
“有什么问题吗?”
冷不丁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气有些犹豫。
崔岳吓了一跳,忙转过头去。
吕紫怡表情有些清冷,此时的她好像有些疲惫。
“没,没什么。”
崔岳赶忙回应道。
“哦,是吗?”
吕紫怡听到这话好像是意料之中,轻轻点了点头,眉宇间的神色好像隐隐有些失望。
“恩……是。”
崔岳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有些话憋在心里,想讲出来但又有些顾忌,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表达。
“既然没事,那就好。如果没什么事,早点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说罢,吕紫怡竟然转头就走,脸色有些不善,连回头都没回,更别说送崔岳出门了,自顾推开房门进去了。
崔岳如鲠在喉,伸出手想拦住她,但终究是没叫出声来,灰头土脸的退了出来。
“这女人还真是个怪人。”
崔岳慢慢走在小巷子里,轻轻叹息,回头又撇了一眼小洋楼。
原本慵懒的阳光此时好像被隔在了天际之外,不知何时卷来的黑云罩在巷子的深处,青灰色的水泥外墙显的更加阴暗,房顶处的青苔暗生,碎裂的瓦片稀稀落落。
阁楼处的吕紫怡透过窗户,与崔岳正好目光交汇。
黑色的长发垂在肩头,整个人怨气缠身,黑色的眸子里透着阴暗,尤其是挂在嘴边惨淡的笑容,狰狞无比。
崔岳楞了一下,急忙转头小跑了两步,拐过弯靠在石墙上,大口大口喘气,心口狂跳不止。
“这绝对是她!不,不,不是她,是完完全全另外一个人。”
崔岳有些语无伦次,望着眼前大道上的车水马龙,渐渐地心情才平复下来,始终他没有再回头走进小巷子里,望一眼那座小洋楼。
崔岳匆忙的赶了回去,
躺在床上,心里乱如麻,眼前老是晃过那座邪性的小洋楼,还有那迷一样的女子,想着想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突然画风突变,眼神里怨气滔天,好像要将一切都陷入毁灭。
崔岳惊的从床上坐起,冷汗淋漓。
那一夜,崔岳几乎没怎么合眼,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透这吕紫怡与小洋楼之间的隐秘联系,但是吕紫怡最后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失望神色却莫名的让他牵挂。
“也许她内心里希望有一个人可以来帮帮她,救她出苦海。”
崔岳静静的想,他明白那种于绝望中仅有的一点希冀再次毁灭殆尽的感觉。
前一世繁华落尽,这一世我负荆而回,哪怕只是擦肩而过不续前缘,但若念起,定不负相思意。
崔岳说不清为什么,莫名的总是对吕紫怡放不下念头,心思千转,脑子里总是那双忧郁落寞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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