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没人规定社会良好公民不能是同性恋吧?
陈宇宁突然意识到事情的重点,从床上猛地坐起来。
那之后的几天,他一直旁敲侧击地问燕霖一些关于性取向的问题,但由于自己和他的关系没有那么近,都是些擦边又平常的问题。
“燕霖,你看这个男的帅吗。”陈宇宁在微博上找了个帅哥的照片,递给燕霖看。
“还行。”对方看起来一点兴趣都没有。
奇怪啊,这男的长的还挺帅的啊,怎么就没兴趣呢?
“我看最近很多人都在支持同性恋。但是中国还没有允许同性结婚。”陈宇宁接着说道。
“恩。中国很难允许,毕竟要考虑整体导向。”燕霖点点头,淡淡地说道。
就没了?没什么想说的了?陈宇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提问的想法。
从目前来看,他应该不是同性恋啊…
就在陈宇宁以为自己要失败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就是几天后,周日的夜晚,燕霖加班了一天,晚上六点回的家,三个人少见的一起吃了个晚饭,就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去了。
出租屋因为是好多年前的房子了,所以没有装空调,唯独燕霖那间向阳的房间晚上特别凉快,风会顺着窗户吹进来,和空调的温度差不多。
晚上九点多,沈清抱着一个抱枕走到燕霖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声音从里面传来。
沈清打开门,说来他房间凉快一下,就轻轻走了进去,在他旁边一坐。
房间是真的很凉快,但是因为Q市是靠着海的,所以房间里也是相当潮湿的。燕霖正靠在床头上改着薄被子,手里拿着司汤达的《红与黑》,书签别在临近尾声的几页上。
那本书沈清也看过,是一个波折而悲惨的故事。
“你觉得于连对夫人和大小姐到底分别是什么感情。”他突然问道。
“我觉得都只是为了提高身价而利用他们。”燕霖想了想,回答道。
沈清顺着阳台看向窗外,月亮弯弯的,发出淡淡的黄色光芒,暗色的云朵静止在天上,几乎看不到什么星星。
“我觉得他两个人都爱过。只是对大小姐多了几分利用,而夫人是他得不到的,理想中的爱情。”他慢慢说着,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
“……你也是这样的么。”对方看着他,发问道。
沈清愣住了,他转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对方。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没觉得自己哪里像于连,但是燕霖的话却让他突然想起了周凯煜。
那个自己曾经最喜欢的人,他对他的感情是否只是像于连对夫人一样,得不到的理想爱情呢。
不过那个时候的周凯煜可没有现在这样的世俗,他就是个每天想着打篮球打游戏和哪个小姑娘漂亮的普通高中男生。
他在再次遇到周凯煜之前得知的最后有关他的消息是他到了父亲的公司工作,并且当了副总裁。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想到这里,他只是笑着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每个人心里可能都有一段得不到的理想爱情吧。”
燕霖没说话,正要低头继续看书,突然,四周变得一片漆黑,连窗外,小区里其他人家的楼房也一下子黑了下来。
区域性断电,很多老居民区都会有这种问题。
“断电了吗?应该一会儿就好……了…燕先生?”沈清在黑暗中看不见什么东西,但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冷静地解释道,却感觉自己的右手突然被人抓住。
那只手是温暖的,却有些湿润,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你怕黑吗。”沈清犹豫着问道。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抓着他的手更紧了一些。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沈清慢慢往对方的方向挪了挪,大致能看清对方轮廓的他,轻轻将对方的头抵在自己的肩上,左手温柔地抚摸着对方脑袋后的头发。
“别怕。”他轻声说道。
“停电了吗?要不要找物……打扰了。”陈宇宁用手机开着手电筒,从房间里走出来,走到燕霖的房间,话说一半看到眼前的画面,停住了。
史诗级的尴尬。
“我有机会解释吗。”因为手电筒的照射,房间里亮了一些,沈清的表情有些无奈。
“呃……不用解释,我理解的。”对方一个眉毛皱着,一个眉毛挑起,摆了摆手。
“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什么误会…”沈清看他的反应,觉得他一定是想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啊。比起这个,我们还是先来讨论一下停电的问题吧。”陈宇宁打断道,干笑两声。
“那我去找一下物业吧。”沈清说着就要起身,却感觉手被更使劲地握住,面前的人用另一只手拽住了自己的衣角。
不要走。他好像在说。
“还是我去吧。”陈宇宁看到了燕霖的小动作,非常善解人意地说道。
燕霖这个状态肯定是没法走的,沈清走了的话自己和燕霖留下来更尴尬,他也不想呆在这里发光,还是先走为妙。
陈宇宁转身拿着手机出门了,没有了手电筒,房子里又一片漆黑。
燕霖闭着眼,他仿佛又回到了八岁时那个小黑屋,回到了那个散发着发霉味道的,潮湿的漆黑屋子。
他只记得自己大声呼唤却无人回应,不断拍打着门也没人来救他。他用身体撞着门,发现根本撞不开,最后从角落里摸到了一个锤子,用力把门锤烂了才得以出来。
他知道是同学把他关起来的,那之后他也因破坏公物受到了学校的处分。燕荣来问他是不是被同学欺负了,他只是抱着他,没有说话。
那之后他再没敢呆在黑暗里。
“你打算一直这样抱多久?如果今天晚上来不了电你是不是还得抱着我睡觉了?”沈清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无奈,发出低低的笑声。
他知道人所恐惧的东西一定是在原来受过刺激留下了阴影,对此他表示理解与同情。
“我自己可以。”燕霖说着,声音听起来没有底气,他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