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顺风顺水,闹了什么幺蛾子?”我揉着太阳穴,金城之地,谁都给我师傅三分薄面。
我看周宁跳的那么欢,周家也不像出事的样子。但老杨他们总把周家出事放在嘴边,加上安临水这样叮嘱,那还真不可能是假的。
老杨嘴角勾起,“外患无,内患生!自己作死,怪的了谁?如果真传到下一代,周家就完了。”
“行吧!你回去把详细资料调给我,我亲自上周家去一趟。”
这一趟不想走也要走,哪有那么多时间和周家磨下去?
尹郝把这边的事忙完,梁超龙便把我们送出了明塘坊。
对于我的要求,老杨总是优先完成,晚上他就把东西送了过来,“这是周家所有人的资料,还有他们的财产以及经营的买卖情况。”
“回去休息吧!我明日个就上周家,你去忙你的事。”我现场将资料打开看。
老杨道,“我给周家打过招呼,说的是委派你过去和周家老太爷商讨一些事情。”
我倒是忘了这茬,周家怎么说也是金城望族,宅子不是想进就进,还是老杨想的周全。
第二天吃过早饭,和柱子哥打了个出租前往周家大宅。
听说大宅是建国之前建的,也算比较幸运,没在战火中销毁。一直作为周家祖宅的形式存在,现在在世的那位老太爷也长年待在其中,应该是师傅的弟弟。
周家的崛起虽然离不开师傅的铺路,但师傅的兄弟周慕白也在这个过程中有着大功劳,甚至是让周家崛起的主力,周家的鼎盛和他的精明与审视时局的长远眼光离不开。
按道理这种人应该不会坐视周家的没落,但这种荒唐的事就发生在了他在世的时候,其中缘由我不清楚,不过今天就能搞清楚。
难得的穿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衣服,柱子哥同样西装皮革,还戴了墨镜,俨然一副保镖的样子,枪也不知被他藏在哪里,看不出端倪。
毕竟是代表师傅回周家,所以不能堕了师傅的名头。
“柱子哥,该出手时就出手。我虽然是小辈,但是也不能让周家拿捏。”
柱子哥应允下来,再次恢复铁塔一般的样式。挺拔的身子能给人以压力,军人的气息在此刻蓬勃而出,柱子哥严肃起来还是别有一番气势,和平常完全两个样。
“我们找一下周家老太爷。”
门房里的警卫警惕的看着我们,虽然比不上柱子哥,但也是训练有素,“有预约吗?”
“杨元放!你可以问问你们老太爷,我们有预约的。”
警卫动作麻利,然后验明身份,最后搜了我们全身,才把我们放进去,柱子哥的枪还是没有被搜出来。
直接把我们带到内厅,进门就能见一位慵懒的老者坐在轮椅之上,手里拿着杯盏,正对着大门。
我看到这一幕,周身一震。像,确实像,不愧是师傅的亲兄弟,那眉眼简直像神了。
“杨检察官的下属?”周慕白轻轻点头,手中杯子放下,“你们随便坐吧!”
“周家老太爷!”我面带笑意坐在柱子哥给我拿来的椅子之上,就这样面对面看着,格外诡异。
“周家的事务我已经交给了后辈打理,为什么还要烦我这个糟老头子?”周慕白有些不悦,“有什么要问的直接问吧!反正我也不会说真话。”
我,“………”
真不是省油的灯,一来就给我下马威。这也正是老一辈人最惯用的手段,先折了你的气势,然后再占据主动。说的不好听点,就是倚老卖老。
“我来不是谈公事,而是谈私事,关于你周家的私事。”我侃侃而谈。
对他施加的压力视若无睹,想占据主动?不可能!因为主动权在我这。
周慕白眸子微微睁开,然后再次闭上,对我的话兴趣缺缺,“你们请回吧!”
老爷子有个性,径直下了逐客令。
“你,认识周慕山吗?”我躬身探出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周慕白。
“你是谁?”周慕白全身震动,仿若那苏醒的雄狮,慵懒之色浑然不见,凌厉的眼神直射。
“我是谁不重要,是周慕山让我来的。”
“他在哪?”周慕白很是激动,转动轮椅就要过来。
“他死了!”
咔!时间仿若静止一般,周慕白呆在原地。手还放在轮椅的轮子之上,嘴巴微张,有泪水流出的迹象。
“不可能!我哥那么有本事的人怎么会死在我前面?你骗我!”须发震动,他身后的两名保镖齐齐出列,大有下一刻就会出手的迹象。
对他这个反应我很满意,说明他还惦记着我师傅。
老年人心脏不好,还是别继续吓他,“聪明,他没有死!而且活的很好,还牵挂着周家,所以我来了。”
周慕白长长舒了一口气,略微气愤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如果你接下来的答复没让我满意,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周家大宅。”
“莫生气,老人家怎么能随便生气?”
“告诉我,我哥在哪!”
“我师傅可能并不会让我把地址告诉你。”我摊了摊手,“无能为力,我今天也是带着他的嘱咐而来。”
周慕白思索片刻,在体味我话里的真实性,冷冷道,“师傅?凭什么让我相信我哥是你师傅?”
“凭这个。”我手握在胸口,掏出一个玉佛,“这是我师傅给我的,让我别弄丢了。”
我身上有不少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但这玉佛应该意义非凡,从未见师傅取下来过,直到我要来金城的前一天,师傅才将这东西送给了我。
“我看看!我看看!给我看看!”周慕白慌忙推着轮椅上前,眼睛没有离开我胸前之物。
我将其取了下来,放在周慕白的手上。这玩意,管用!
“男戴观音女戴佛!男戴观音女戴佛!”周慕白念叨了好多遍,“这个玉佛是我雕的,在我哥的指导下一步步雕出来的,准备送给他。可惜,我雕错了,他告诉我男戴观音女戴佛。但他最后还是收下了我的礼物,还说他很喜欢。”
周慕白老泪纵横,年迈的身体眼见要从轮椅上滑下跪在我身前。还好我反应快,一把阻止了他,“你干什么?”
“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我哥到底在哪?求求你告诉我,我真的很想他。”
所有的凌厉都烟消云散,哭的跟个孩子一样,涕泗横流。看的我都心酸不已,对周家的厌恶程度降到了最低。
我沉默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周家和师傅之间的关系还是太复杂。告诉安临水没什么关系,但是告诉周慕白不行。
“我先问问我师傅再说。毕竟他当初是被逐出了周家。”
“逐出周家!逐出周家!哥!你还是那么犟,爹说的一句气话你就听进去了,到死他都还念叨着你,你却至始至终不露面。”周慕白将头扎下痛哭。
“你是我哥的徒弟对吧!那我问你,我哥有孩子吗?有孩子吗?”
我诧异,这和孩子有什么关系,“没有,师傅没有孩子。”
周慕白颓然丧气,“没有孩子…哥居然没有孩子…难道…难道…”
“爷爷!我给您带了最喜欢喝的龙井。”
周慕白赶急赶忙的把眼泪擦汗,面带笑容看到身后,“宁儿来了啊!”
还真特么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周宁这傻逼玩意儿怎么来了?我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
转头一看,左腿缠着厚厚的绷带,杵着个拐杖,一瘸一拐的往里蹦蹦跳跳,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高兴个锤子,我特么让你哭。
“呦!你也来了?”我转头招手。
周宁整个人愣住了,眼里水雾四起,不知道是不是想起被我打了一枪,屎尿失禁的时候。
“怎么?你们认识?”周慕白懵逼脸。
“认识,认识,我们关系特好。经常一起吹牛打屁,对不对?”我憋住心里的爆笑,淡定道。
周慕白眉头舒展开,刚准备摸胡子笑一笑。
“放你妈的狗屁!我特么搞死你!”
周宁发出猪一样的嚎叫,此时冲过来的速度可能比两腿健全时还要快。面目狰狞,举起手中珍藏版拐杖就要往我身上招呼。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样就不讲究了。”
“周宁!住手!”周慕白爆喝,周宁的手陡然停在空中,目中含泪,搞得像我女干了他一样。
“爷爷!您要为我做主啊!就是这个王八蛋打断了我的腿!爷爷啊!”
周宁顺势跪在地上,还真是难为他了。这一动作浑然天成,水到渠成,还不知道他练了多少遍,就差抱住周慕白的腿喊冤了。
我觉得应该给他发一张烫金的戏精学院毕业证书。多好的一个演员,就因为是个富二代而耽搁了。
“像什么样子,起来说话!”
周宁一副你不给我做主我就不起来的模样,委屈巴巴的抽噎,瞟过来的眼神能把我杀一万遍。
“我的腿,您孙儿的腿就是被他打了一枪。”
“你特么活该,我现在后悔没把你另外两条腿打断,妈卖批,信不信我给你补两枪?”眼睛一瞪,玩味道。
周宁菊花一紧,直往后面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