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迁冰冷地说道:“苏岩,你别管闲事。这该死的贱人,背我偷人不说,我死了,她还指使苏三桥毁我骨灰,我与二人势不两立。”
卧房的动静,惊醒了床上的刘芹。
刘芹面色苍白,浑身大汗淋淋,一看我,问道:“石头,那死鬼来了吗?”
我点点头,刘芹抱着被子,更是惊惧。
说话间,苏迁又跳到床上,双手掐住刘芹的脖子,还想掐死刘芹。
刘芹立刻呼吸不畅,双脚乱蹬,手往脖子上抓,却什么也抓不到,就是喘不过气,憋得眼睛往外凸,朝我艰难地喊:“救……救我……”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脸一沉,手一翻,以灵元催动铜镜,黄濛濛的光柱,泼洒在苏迁身上,刹那间,就融掉了苏迁半边鬼身,以前,没有修炼时,只能以精血催动,如今,铜镜的威力强了一倍不止。
“为什么,为什么要与我作对?这个女人该死,你就不替我想想吗?她害我做了鬼都不得安宁,有这么做老婆得吗?”苏迁朝我大声咆哮着,眼中留下两行虚幻的血泪。
我叹了一口气,苏迁也是可悲之人,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并不同情他,硬着心肠,说道:“尘归尘,土归土,你和她的恩怨,在你死亡那一刻,早已分清,何必恋着活人不放?你毁了她的人生,又让她无法生育,她又向谁说理去?人鬼殊途,你破坏阴阳规则,如果再执迷不悟,我可再不留情。”
“唉!”长叹一声,苏迁怒道:“算你狠。”
“想走?现在就兵解自己的鬼身,免得怨气缠身,永不归黄泉。”我可没工夫和他纠缠,过几日就回了罗城,如果他再来找刘芹麻烦,那刘芹可就危险了,只能化了他的怨气,说道:“你走后,我会让芹嫂子为你焚香祭拜,送你轮回,并设灵位,逢一十五,为你烧纸、点香。”
“好吧。”知道害不了刘芹,苏迁一咬牙,鬼身崩散,怨气消失,一道干净虚幻的灵魂,朝我点点头,化作点点光影,进了黄泉鬼路。
这一刻,我分明看到一条鬼气森森的小路,在天地之间一晃而过,那就是鬼走的黄泉路吗?
进了黄泉路的鬼,一般是不会再出现阳世间。
刘芹喘匀了气息,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他走了吗?”
自作孽不可活,苏迁是没人性,可人都死了,还要毁他骨灰,苏迁心里能没有怨气吗?
如果我没在苏家湾,刘芹准被苏迁害死。
刘芹看不到苏迁,吓得浑身发抖。
我无奈地说道:“芹嫂子,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刘芹点点头,说道:“我确实做得过火,我弥补,我改正,逢年过节,我一定会好吃好喝地供着,给他设牌位,早晚三炷香,多给他烧纸钱。”
我笑道:“没那么严重,鬼有三七,你多烧点纸钱,多点一些好香,送他顺利进入阴间。过了这段时间,他是喝了孟婆汤而轮回转世,还是被阎王判进无尽地狱,接受惩罚,都和你没有关系,你想怎么处理他的牌位,都随你便,反正他也鞭长莫及,奈何不得你,最多也是上元节、清明节等鬼节里,闹腾你一两次,做做噩梦而已。”
刘芹一把攥住我的手,哭着说道:“好兄弟,一切都依你。这一次,我算是彻底被那死鬼掐醒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做人。再不行那苟且之事,端端正正做事。”
我抽出自己的手,尴尬地说道:“芹嫂子,你这样想,就对了。你也看到了,苏迁做尽坏事,肯定要上刀山下油锅,能不能挨到刑期之满,还不一定,说不定就会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一个人活着,不仅要有礼义廉耻之心,还有修德行,积阴德。如果你上一辈子行善积德,也就不会有这一世的诸多磨难。好了,我要回老宅。”
“不嘛,好兄弟,你就陪我到天亮吧。我怕那死鬼再回来。院子冷冷清清,阴气森森,我一介妇人,如何不怕?”刘芹抓住我的手,死活不让我离开。
我紧皱眉头,不悦地说道:“芹嫂子,等过了苏迁的三七,你还是正正经经地嫁人吧。我要是待到天亮,对你名声不好。万事开头难,你总不能还风流成性吧?”
不看她幽怨的目光,我还是回了老宅。
刘芹给我送了早饭,说,她要回湖南,足有十年没有回去了,也不知父母是否健在。
“这是好事啊,回去看看,散散心。出去走走,说不定就能遇到自己的意中人,过好下辈子。”我笑道。
看得出来,我是真心为她好,并没有去占她便宜,刘芹开玩笑道:“如果我考上大学,如果我没有被人贩卖过,如果在最美好的年纪里,我遇到了你,你说,你会爱上我吗?”
世上真有那么多如果吗?
刘芹接着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见你,就情不自禁,一直想接近你吗?”
“为什么?”不是你水性杨花吗?
刘芹叹了口气,她看到了我不屑的目光,颇为伤感地说道:“从你的目光里,我看到了轻视。你是不是觉得我下流无耻,水性杨花,比妓女还脏?说句实话,你真的很像一个人,第一次见你,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么玄?像谁?”我好奇地问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没有血缘关系,却相似的惊人。
“我的初恋。”或许,这个男孩在刘芹心里分量很重,可惜,她的人生因为苏迁的出现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真人生如戏,一场游戏一场梦。
如果没有遇到苏迁,是不是自己的人生将会是另一番景象?
上完大学,正常恋爱,然后有个温暖的家,有个可爱的孩子,可惜,这一切的一切,都被苏迁给毁了。
人到中年,时光流逝,刘芹已经没有机会回头了。
“我把房子卖给了苏三桥,来这,是向你告别的。”刘芹不免伤感,她在苏家湾生活了近十年。
“苏三桥买的?”刘芹真会找买主,我倒是挺惊讶的。
“没错,还卖了个不错的价格。算是我陪他睡了几年的报酬,我们两清了。”刘芹凄凉一笑,向门口走去,又回过头,说道:“你保重,咱们有缘再见吧。”
我挥了挥手,目送她走向村外的石桥。
苏三桥也在河边看着她,目光复杂,或许,是一种难割的不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