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为我想出来的吗?”张晓微一边和我牵着手奔跑,追逐着向前蔓延的星光,一边大声问。
“是。不过我只是负责想得很美好,具体变为现实执行,基本上还是姐张罗的,为了找到这样一个和我的想象相近的地方,并让这地方今晚为我们而亮,为媳妇你而亮,她费了不小的劲。怎么样,喜欢吗?”我也大声回答,然后反问。
“喜欢,很喜欢。就是这排场实在太大了,得欠不少人情,花不少钱吧?”媳妇就是媳妇,和女朋友始终还是不一样,区别在于前者对爱这种东西的理解,已经从充满憧憬贴近了现实,开始,或者已经与生活融合,即使浪漫也会追求经济实惠的方式,而后者,则仍处于对爱情充满美好想象的阶段,因此在选择上也会更加偏向于浪漫。换成人话,就是媳妇会为男人省钱,而女朋友则希望男友为自己花钱。
所以就冲这一句,这女人就确定是我媳妇无疑,妥妥的没跑了。
“放心,钱其实没花多少,就是人情稍微欠得有点多,不过也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还,所以媳妇你不用担心那些,现在还是大声告诉我,喜不喜欢吧。”
“喜欢喜欢,非常喜欢,谢谢你,谢谢你们!~~”
整段路大概五六百米,呈Z字形向侧面坡上曲折延伸,奔跑着来到顶端后,整面坡目及之处,皆已经亮起了微黄的灯,起起伏伏,星罗密布一般到处皆是,以某种频率忽明忽暗闪烁着,仿若呼吸一般,璨如一片澜澜星海,而我们则身处璀璨星光包围中。
几百米的路奔跑下来,别说小媳妇已经气喘吁吁,就连我自己也有些心跳加速,浑身发热,于是索性牵着小媳妇的手,轻跃下路基来到草坪上,找到个合适的位置后躺了下来,看天空闪烁着LED灯光的无人机飞来飞去,静静地随着星光一起呼吸。
“傻子,你对我真好。”不知过去了多久后,头枕在我胸口上,仰望星空的小媳妇轻声打破了沉默:“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如何……”
“嘘~别说话,现在带你去个地方。”话还没说完,就被我起身用食指轻抵在唇上制止,俯下身往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后,牵着她的手从草坪上站了起来。
“还没结束?”刚酝酿好情绪准备说话,却又发现我作的妖好像根本还没结束,小媳妇不由好奇问。
“快了快了,现在去最后一个地方。”我一边牵着她往跳下来的地方走,一边笑呵呵地说。
而看我一脸兴奋神秘的傻笑,张晓微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抿着唇微微笑了笑后,紧紧跟随着我。
重新回到马路,又沿路往上走了十来二十米后,进入一个小型停车场,直到这会才发现,原来往上这一片的串灯,是分布在一栋大概有四层高的建筑上的,以这栋规模不小的建筑为中心,或者说为起点向四周蔓延,布满了周围停车场的上空。
在我们走进停车场,来到建筑正前方五六米处的时候,原本显得漆黑一片,除了微若繁星的串灯以外,没有任何光亮的建筑,骤然间所有灯光亮起,光芒大放,璀璨如一座巨大的水晶宫殿。
而与此同时,水晶一般的大门上方,一块巨大的LED显示屏也瞬间亮起,所展示的内容,是一年多前,我和小媳妇登上西元山顶,出租司机刘大叔帮我们拍的那张合照。
原本黑漆漆一片,让人以为不是空房子就是个摆设的建筑,突然之间所有灯亮起,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完全猝不及防的小媳妇本来就有些被吓了一跳,再猛地发现,大屏幕展示出来的照片竟是自己和我,不由顿时睁大了眼睛,捂着嘴巴,在灯辉照耀下泛着微光,如繁星一般的眼睛里满是强烈的震惊。
轻轻笑了笑,等她稍微从眼前一幕回过些许神来后,我牵起她的手,步入水晶宫殿一般的大门,往灯光璀璨,却空无一人的建筑内部走去。
所过之处的两边墙壁,和头顶天花板上,皆是无缝连接的显示屏,倒映在玻璃地板上浑若一体,在我们进来的瞬间,周围的灯光又黯然了下去,旋即几颗流星从显示屏中亮起,如无垠宇宙中舞蹈的精灵,随着我们前进的步伐一起,缓缓向前方深邃的宇宙空间掠去,沿途洒下点亮后方的点点星辉,不断融合变幻着,最终组成了一幅幅画像,全都是我偷偷.精心挑选的、认为最好看最有代表性的小媳妇的照片,其中还有大量,我背着她从丈人丈母娘那讨要来的,囊括她从小到大整个成长经历,令我看过后就爱不释手的成长印记,从小到大依次展现。
整个通道呈L形状,加起来也不过短短百米不到,但由于忽然之间看到了自己从小到大的诸多照片,小媳妇下意识将脚步放缓,而我也想陪着她一起,好好看看这些极具纪念意义的瞬间,所以这一路我们互相扣着对方手心,走得很慢。
当终于来到尽头时,竟然有了一种仿佛已经过去很久,陪着她一起走过从小到大,直至现在所有光阴的感觉。
“媳妇,以前的光阴我没能赶上,没来得及认识并了解你,但以后的所有时光,我想要和你一起度过,每一天都在一起,无论多大的风浪也不离不弃,可以吗?”这时我心里也潮起了一股绵连而澎湃的情绪,只觉有很多东西想要表达,于是在通道尽头紧闭的门前停下后,捧起小媳妇双手,注视着她的眼睛道,一丝一毫也舍不得转移。
或许是被勾起了从小到大的记忆,又被触动了心底的弦,小媳妇眼里此时已经泛起了微微的涟漪,在周围斑斓的光影照耀下,显得愈发的晶莹。
与我四目相对了仿佛一个世纪后,一丝晶莹涟漪还是滑出了眼眶,沿着脸颊缓缓下滑。
我轻轻一笑,略微有些心疼的用拇指轻轻将其擦去。
也正是这个动作,终于使得深陷情绪中的小媳妇清醒了过来,然后抓紧我的手用力点了点头。
见小媳妇终于点头,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直接弯下腰,颇为粗暴地一把将她抱起来,再一脚踹开紧闭的门径直冲了进去。
门内是一个空间广阔的大厅,周围光线极度暗淡,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很大的圆形空间。而在我们进来的瞬间,周围的几盏大灯也骤然亮起,将光束集中在了我们身上。
脚下是一个两米宽,长二十米左右的T台通道,尽头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圆形舞台。抱着今后将完全属于我的小媳妇,在聚光灯的追随下,来到舞台中央将她放下,捧起放在旁边小台子上的一大束玫瑰花,周围的灯光也渐渐亮起,很快便将整个舞台,变成了一片粉红色的海洋,在极为逼真的灯光特效中,还有片片花瓣,随着真的花瓣一起洒下。
而就在这时,随着灯光渐明,周围也逐渐响起了掌声口哨声,一出现,便很快变得热火朝天了起来。
求婚这么重要,如此光荣的事,我自然不可能带着小媳妇偷偷摸摸就给解决了,得需要在大庭广众,无论认识不认识的人见证下。所以台下此时不光有这次作妖帮了大忙的芸姐母女,新加入这个家庭不久的傻子王兴,出租司机刘大叔,凡是在省城认识且交好的,好些都被我请了过来,就连当初和我们发生过冲突的郑经理,也特意带着老婆孩子帮着凑了一份人气。这人虽然因为当初罗文信的事和我大打出手过,但也并非不可交之人,当然最关键是,我和小媳妇彻底捅破窗户纸,决定要互相陪伴后,第一个接触,也是第一个给我们带来“磨难”的人就是他,颇有纪念意义,所以在定下求婚日期后,我便联系上了他。
此外,那天一同认识的黄青峰警官,以及帮我干过好几次“黑活”,现在已经改邪归正的礼品回收店周老板,也把老婆孩子一起带来了,还有当初因为小媳妇的帖子找上门来的一干“师弟师妹”,以及我们离开后,也从KTV那边赶了过来捧场,和小媳妇比较熟悉,关系也比较近的一些员工,几个上学时还算处得来,毕业后也留在了省城,偶尔还会有的老同学…………总之虽然因为性格原因,在省城一直没什么朋友,但零零散散各方面加到一起,却也小有了些规模。
我也不只知道一个求婚为什么要弄这么大,但心里就是想弄得轰轰烈烈一些,于是就弄得轰轰烈烈了。
在舞台下的鼓掌打哨起哄中,我捧着那一大束520朵玫瑰花,用略微有些颤抖的手,从衣兜里取出前几天偷偷去买的钻戒,轻吸一口气稍稍重新酝酿了一下情绪后,在小媳妇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媳妇,嫁给我吧,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就会茶不思饭不想,感觉没法活了。”老早之前就已经为这一刻打了无数次腹稿,想了很多动情的煽情的话,结果没想到,真到这一刻的时候,却脑子进了浆糊似的乱成一团,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憋了好半天,才总算是憋出了第一句话,但是却根本不是我本来想说的。
“不算不算,求婚哪有你这样的,这些只想吃媳妇,不想吃饭的羞羞话可以留到只有你们自己的时候再说,重来!还有,婚都还没有求,你叫谁媳妇呢?好好说话,别乱叫。”舞台下最靠近我们的位置,完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芸姐,自然不会就此满足,抱着小李诺笑着起哄。
这话瞬间便得到几乎所有人附和,一致要求我重说。
然而关键时候,没想我事情越重要,就越容易掉链子的毛病却又犯了,本来随着第一句话出口,已经想起了一些原本想说的,也顺好了一些思路,结果舞台下这一起哄,我一紧张,就又全部忘到了九霄云外。
这下可如何是好?难不成搅进脑汁弄这么大排场,结果却要在最关键的环节上哑火,虎头蛇尾收场么?
想到这,顿时汗水都有些下来了,捧着鲜花和钻戒,仰头看着小媳妇,完全只知道傻笑,支支吾吾一个字也无法出口,越是想让自己放松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就越是没办法放松。
而见我都已经急得出汗,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了些许,被这氛围弄得发笑的张晓微,也不禁开始为我着急。
“要不,就这样了,不用再说那些话了吧……反正,我都知道。”
“这哪能行,其实这些天,我本来已经想好了许多话要和你说,就是刚才一急,就想不起来了而已,所以必须要说点什么才行,就算你不需要,下面那么多人也不答应啊。”像个白痴一样的笑笑,我坚定地摇了摇头。
或许是从小媳妇有些梨花带雨的笑容中感受到了刺激和鼓舞,也或许是随着这一轻声开口,满脑子的浆糊终于被冲开了些许,我忽然想起刚才踹门进来时说的那句话,一下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灵光一现。
管他的,既然在众目睽睽下说话不是我的强项,那就踩香蕉皮,滑到哪是哪吧!
“媳妇……!”一念至此,顿时只觉一股澎湃豪迈情绪从心底油然而生,也把刚才芸姐这女人不准我叫媳妇的话抛到了一边,大声道:“媳妇,请你嫁给我吧。我这人嘴笨不会说话,但是不会说话,有时候也会有不会说话的好处啊,以后咱家的大事小事,包括我一起都由你管,你负责督促我,我负责把你捧在手心你对你好就行。我知道,我有些配不上你,一个木讷愚钝,不会说话,还其貌不扬的农村小子,凭什么能让你这样的白天鹅落下来跟我回家呢?但是上天既然给了我这样的机会,我就必须要抓住,好好珍惜一点也不能错过了,不然万一真的错过了你,我真的会后悔上一辈子。所以无论配不配得上,我都希望能够牢牢抓住这次机会,从现在起,直到生命尽头的每一天,都能够和你长相厮守,老李家生养我这么大,基因是已经定型,无法再回炉重造了,但丑男也有丑男的温柔,所以请相信,我这丑男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对你好,给你一个温情安定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