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望去,看见师傅他们正看着我,点点头,示意我继续向前。
这里有这么多道士,还有那军刀,我身上又有祖师的扳指和师傅的符篆,起码不会丧命,我便鼓起勇气,继续往前走。
快到山壁时,我看见那边地上还剩下一堆火,光线很暗,到处都是逃离时撒下的烧纸和碎纸灰,风轻轻吹过,在地上翻滚。
两边的山上,鬼影重重,也根本看不清。
我想着玄机师姐的话,静下心来,看能不能跟玄茗师兄一样,感受到灵力。
我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往记忆中山壁的方向继续走,刚走两步,我感觉眼前好像光线闪了一下,我睁开双眼,眼前什么都没有,可是身体却感觉到一丝寒意,那东西来了。
我拔腿就往回跑,果不其然,没跑两步,我就感觉衣领被人拉住,我使劲挥臂挣脱开,继续往回跑,但我感觉那寒意还是紧紧跟随,我再次听到两边山壁上发出沙沙的下雨声,只见无数的草爬子从两边的山壁上游走下来,挡在我回去的路上。
不一会,面前的路上便爬满了草爬子,密密麻麻。而不远处,草爬子都爬着堆积在一起,顷刻间变成了两个人形,做挡式拦在我的前面,这就是玄机师姐所说的式神。
如今只有硬闯了,我硬着头皮,向那两个草爬子变成的式神冲去,瞬间将两个式神冲毁,草爬子飞散,我拍打着落在头上脸上的草爬子,一边想着也不过如此嘛,一边却感觉自己身体变重,低头一看,只见身上全是草爬子,只有戴着小扳指那里没有,护着我脖子往上。
而脖子以下三寸多的地方,身上的草爬子如同女式连体泳衣一样,扒在我身上,密密麻麻。
我心急如焚,管不了许多了。
急忙心中念着清心咒,衣服里贴着的仙气符,发出淡淡的金光,草爬子受不了,全部掉落。
我心想可能那些日本鬼魂,也会被这金光震慑住,不会追我了吧。
正想着,感觉外面衣服的衣领又被人拽住,这次直接把我扯了起来,双脚离地,脖子被衣领勒住,喘不过气来。
这时我才注意到,布阵的地方离我不过几百米,我听见有人喊:“快看,小道士飞起来了。”
“小道士原来会轻功呀。”
我想向下面求救,但被勒住脖子,发不出声音。左手拉着自己的衣领,勉强让自己还能呼吸,右手手心握着丹药,我不敢松开,只是不停地挥舞。
“快看,小道士在向我们挥手示意呢,看他得意地。”
师傅觉察到异常,准备向前,城里老道一把拦着,好像在对师傅说什么。
我悬在一米多高,外面衣服的拉链挂着我的脖子,我突然想到,用手拉开拉链,整个人便掉了下去,外套也算脱了,还在空中飘着。
我跌落在地上,也顾不得疼痛,继续往那边跑。
我算是真心遭罪了,什么都不想,只想快点解脱,等下如果再抓我的衣领,我该没几件衣服能脱了。
我直接把手心丹药服下,开始默念玄机师姐的护神咒,一边往众人那里跑。
我想这下日寇鬼魂终究抓不到我了吧。
可是眼看要跑到石头阵那里了,脚下传来一股拉扯的力,只见草爬子形成了一只手,正死死抓住我的裤腿。
这次该脱裤子了?
可是冬天裤子多,我害怕会掉,所以裤绳都系的很紧,忙中出错,直接给解成了死疙瘩。
这下可玩完了。
我望着那边喊师傅。
师傅想冲过来,但是城里老道还是拦着师傅,对师傅说:“道长,忍住呀,成败垂成呀。”一旁的玄机师姐也急忙对师傅和大师伯说:“先忍着,都到这节骨眼上了,那鬼魂是因为小道士踩在虫子身上,形成脚印才发现他的,二位道长可有什么符篆,例如隐身符什么的,据说隐身符可以让人过草木而不惊,让小道士脱身。”
师傅焦急地说道:“我们哪有那东西呀。”玄机师姐看着师傅焦急的样子,对玄茗师兄说:“师兄,靠你了。”
玄松师兄点点头,取来师傅的弓箭,点燃箭头,一箭射在我脚下那个草爬子形成的手背上,那个手瞬间瓦解,草爬子四散逃开,我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继续往前跑。
那些草爬子好像真的对军旗有所敬畏,在离着十米远,不再往前,刚好在石头阵的生门前面一点。
我踩着草爬子,到了生门,然后拐弯回到了众人这里。那草爬子上的脚印,刚好通往生门,估计那些鬼魂真的以为我进了那里。
此时无风,但我感觉到寒意越来越浓,只见那阵中的军旗,本来随手挂的有点歪,现在好像被无形的力量扶正了。
等了一会,玄机师姐对着玄松师兄说道:“看看山壁那边还有吗?”
玄松师兄拉满了弓,将几根绑着镇魂符的箭射向山壁那边。镇魂符没有着火之类的变化,。
玄机师姐对着玄茗师兄说道:“该军刀上场了。”
玄松和玄茗师兄,将那铺着豆腐的木板,放到了生门处,玄茗抽出军刀,立在生门前。
玄松和城里的两个师叔,便成三角坐在石头阵外,开始吟诵《三官感应秒经》,石头阵外面四个方向上的小旗子,开始摆动起来。
不一会,石头阵中便卷起了一小股龙卷风,呼呼的刮着,石头阵好像一堵无形的墙,风却吹不到外面,接着阵中升起了云雾,白色的一团,几米高,阵中渐渐开始被云雾笼罩,看不清,突然,阵中开始电闪雷鸣,云雾中好像有人形影子,在四散逃开,却穿不透石头阵,生门处,豆腐上突然出现了一只血脚印,玄茗师兄用刀劈斩,只见刀面上全是污血,再出现血脚印,玄茗师兄又是一刀。
此时阵中已是雷电大作,人形的影子挣扎着,发出惨叫。
而我,也感觉身上发烫,皮肤好似万虫撕咬,又痒又痛,旁边的赵杰也痛得在地上打滚起来。
师傅见状,扒开我的衣服,见上面全是红色虫足印。玄机师姐看到,对师傅说道:“这应该是那些虫子被下过咒语。”说着,玄机师姐便在身上翻找,全是小小的瓶瓶,上面贴着小标签,她找了一会,眉头紧皱,说道:“我这边没有解咒的丹药。”
这时候大师伯急忙画符,然后取来碗,装满清水,将符篆点着,化在水中,递给我让我喝,师傅急忙拦着,大师伯叹着气说道:“难不成我还会害孩子嘛。”
我饮下两口,感觉全是土灰味道,剩下的大师伯又都给赵杰喝。
不一会,我感觉到周身好像一股冰凉的气,自肚子散至全身,身上也不再痒了,那些虫足印也慢慢消退了。
这时师傅让我在地上盘坐一会,把衣服给我披上,我坐在地上,众人接着看那玄茗师兄劈鬼,而我却观察到,玄机师姐正看着那化符的碗发呆,好似在想着什么。
其实我也注意到,刚才大师伯所用的符篆,根本不是我们楼观的符篆。
我们楼观的符篆,画的时候多是笔线顺滑,多画少字。而刚才那符篆,则更多采用的是复字,即是许多小字连在一起,形成符篆,而这种画法,我之前在一本书上曾经看过,那就是《太平经》。
大师伯为什么会太平道的符篆?
而刚才我虽疼痛难忍,但还是瞥见,玄机师姐那些小瓶子中,有一瓶上面写着“驱虫”两个字。
口袋里根本就有驱虫的丹药,却不给我,而是撒谎没带,中间一直提示师傅他们用符篆。
她熟读各门派典籍,想必对我们楼观的符篆也很是了解,至于她说的那些符篆,楼观派里到底有没有?
而从刚才她看大师伯符篆的眼神,以及现在盯着这个碗来看。
是不是可以推测,她不给我丹药,又让我去引鬼魂,所有这一切,只是想让我处于危险的境地,其根本目的,不过是为了让师傅或者大师伯,画出不一样的符篆。
便是这太平道的符篆。
而她来的目的,估计不仅仅是为了帮我们驱鬼,很可能是为了这而来。
师姐说过,太平道兴起于汉朝末年,其首领张角,开始就是善于用符篆为人治病,而后张角死于军中,太平道随之消亡。后世虽有《太平经》,但多是后人杜撰,也没什么人再用其中的符篆,很大原因就是这后人杜撰书中的符篆根本不灵。
那大师伯究竟在哪里学会了这符篆,而且还是灵的符篆?而且好像师傅也知道这事,只是对这类符篆有些忌讳。
而玄机师姐,又是怎么得知,我们楼观派有人会这种符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