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三年前的S市,在我国S市是为数不多的超一线城市之一。这里经常被外界的人称作是经济、金融、贸易、航运、科技创新的中心,同时又是一座很有历史底蕴的文化名城,还是远东第一大城市。
那是一个仲夏的午夜,在郊区的一片工业园中,刚刚做完了一天幽醮的我们,走下道坛,一个个寻到没有人的地方便打开一瓶瓶矿泉水对着嘴里狂灌。
S市的夏天是闷热的,对于我们这群来自东北的道众而言还是有些受不了。这里的闷,就像是把人直接扔在笼屉里蒸是一样的,浑身冒火却又出不来大汗,浑身湿漉漉,黏黏的,别提多别扭了。
一天的幽醮做下来,身上的降衣、经衣已经可以滴下水来,勉强拧干了衣角,衣服却又粘在了身上,却是难受得紧。
这时,我的一个叫微柔的徒弟从经师群众走出来,这个徒弟是广东人,但见生的是面如冠玉、一对柳叶眉、一双杏仁眼、高高的鼻梁、一张樱桃小口,却是唇红齿白,再看头上高挽牛心发缵、金簪别顶、一身玄黑色的道袍,迎风飘摆,左手上掐着兰花指,微微颔在下颚一侧、右手拿着一柄金丝的梳妆镜、活脱脱是帅赛慕容冲,羞死张易之。
他来到我的身边,左右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右手托着梳妆镜,嗲声嗲气地说道,“师父,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往常做幽醮,斋主大多都是超度宿世宗亲的。但是最近,为什么这么多的婴灵?这一坛普度下来,光寒林坛上就四五十个婴灵。难道说,”微柔摆了个POSS继续道,“难道说,都是因为我长得太帅了,所以。。。”
这前半句话让我不由陷入了沉思,而后半句话却被“无意间”漏掉。“是啊,”我喃喃道,“最近不仅超度婴灵的数量突然增加,就连往常不易见到的‘鬼交’也是频频发生,这到底是怎么了。。。”说到这里,我不由抬起头,望着天空中的明月自顾自地发起了呆。
这时候,我的另外一个叫做微缘的徒弟也缓步走了过来,微缘是典型的蒙古汉子,端的是身高马大、虎背熊腰,生就一张鸭蛋脸,胖嘟嘟的、面似黑锅底,黝黑黝黑的透着亮、一对大环眼、直鼻梁、方海阔口,好似画中的张飞重生,书里的钟馗在世。
“额,师父,额,我想您是想多了罢,”微缘随手递给我们一人一颗烟,“额,以前您不是经常告诉我们做‘度幽’是好事吗?额,既可以积功德又可以练身手,怎么反而会觉得亡灵多呢?额。。。”
听到这里,我不免苦笑,继而抽完烟,就让徒弟们收拾了法器回宾馆睡觉不提。可是,与此同时。。。
地铁深处。。。
王玲儿(化名)是一名普通的编程工作者,名牌大学毕业的她,不愿意接受家里安排的公务员工作,倔强的选择来到S市,希望靠着自己的双手打拼出一份事业,以此来向父母证明自己的能力。由于女儿的执著,玲儿的父母也想着,女儿毕竟是长大了,还是让她自己闯荡两年罢,于是便由着她的性子留在了S市。
“知道了,知道了,额,知道了,”玲儿背着白色的电脑包,打着哈欠,不耐烦地对着电话说道,“放心啦,多大的人了,到宿舍会给你们发信息就是了。。。”接着,皱了皱眉,挂掉了母亲的电话,一个人快速地走进了地铁站内。
接下来自然是买票、过安检、上车自不必提。由于是深夜时分,地铁中的人零零散散,一节车厢上也就那么三五个人,星星落落地坐在互相都不是很近的位置上。王玲儿自然也是同样地坐在一排空椅子上,耳朵上挂着耳机,静静地听着轻音乐,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突然,她感觉自己被一只手恨恨地推了一把,于是不情愿地睁开了双眼,可是,当她寻找力量的来源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周围依旧是空无一人。“难道是我感觉错了?”,王玲儿自言自语道,“也许是刚刚做梦了罢。”虽然,她自我安慰着,可是平静的内心却不由得惊起了阵阵的涟漪。
醒来的玲儿,打个哈欠,睡眼惺忪地打开了手机,刚准备要看看微信里的消息,这时候,突然一阵“桀。。。桀。。。”的怪笑声在她耳边响起,同时在她的头顶似乎有一团冰在散发着凉气,这凉气寒冷透骨,使她不由得打起了冷颤。
她强壮起胆子,想要抬头去看,在这时,突然一股大力从她的发梢传来,这股力量甚至把她提到了半空,紧接着是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随着“啊~”的一声惨叫,她觉得自己的头发被这股子大力扯掉了巴掌大的一块。这时的玲儿害怕到了极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起来,她多么希望今夜遇到的仅仅是一场梦,可惜,却不是在梦中。
这时,王玲儿猛地抬起头,看向四周,却是发现,车厢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车还在极速地行驶着,她哭叫着拍打着车窗,却是在车窗的倒影中看到自己身后一张张干枯、惨白的脸,这些脸有的已经溃烂,满是蛆虫在蠕动、有的却已经露出森森白骨,却还喷着逼人的寒气。。。
玲儿自幼生长在父母的怀抱中,哪里见过这些腌臜的画面,瞬间吓得是花容失色,嚎啕不断,随着一声紧连一声的嚎哭,列车终于靠站停下了。玲儿不顾一切地冲出列车,发疯似的冲向地面。
一个小时后,已经吓得有些崩溃的玲儿,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但是没过多久,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原本静谧的夜空。。。
第二天的早上,我一如既往地做完早课,坐下来跟徒弟们一起喝茶,而后派了微空、微柔两个徒弟出去买早餐,说到早餐不得不插一句。S市虽说是大城市,但是这里人的食量端的是不敢恭维,记得有一次跟善信出门吃饭,蛮豪华的一个酒楼,上了十来个菜,那盘子都有半个脸盆大小,那菜就盘子心那一旮沓,约莫勉强够吃一口的,结果那一宿,我们一群人看着“满桌子”的菜肴面面相觑,谁也不好意思动筷子。。。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接电话一听,居然是上清派王持山道友打来的,“早上好啊,王真人~”,我故作调侃的戏谑道,“多年不见,一向可好啊?”
“哎呀,老杨啊,呵呵”王道友尴尬地笑了两声,“据说你在S市?”
“对啊,”我缓步走到窗边,“最近来S市为一个工厂做事,昨天刚刚做完,明天就准备离开。不知道王大老爷有何吩咐啊~”
“哎,你个老不正经,”王道友满脑门子黑线道,“我现在也在S市,遇到了一个棘手的事情,恰好听说你也在,赶紧过来搭把手,我可告诉你,这回这事‘诚意’可是很丰厚的哟~”
“我说王元君呐,”我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嘬着牙花回道,“您老真不愧是秦老爷的爱徒啊,真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
“哎呀,”王道友忽然变得‘清高’起来,“老杨啊,我这还有几个你多年没见的老兄弟呢,你要是再不来,我们可不管你了~”
“这叫什么话,既然有老兄弟在,我岂能不来,”我故作严肃道,“具体是谁啊?您在哪啊?我去哪找您?还有啊,‘诚意’这东西啊不要这么提,说得我多爱财一样,真是的,到底多少‘诚意’啊~~~”
没等我把话说完,王道友抢着道,“快来吧,我们的车已经在你宾馆门口等你了,具体事宜司机会跟你说的~”说完,王道友就挂掉了电话。
扣了电话,叫微缘简单的收拾了行李,就准备下楼上车,这时只听微缘瓮声瓮气地说道:“额,师父,额,师兄他们还没回来啊,是不是等一起啊?”我瞥了他一眼,叫他给微空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跑步向楼下集合就是了,闲话不多说,我与微缘坐上了王道友派的车,刚刚要起步,却听身后响起了微柔“银铃般”的声音“师父~等等我们~”。。。
于路无话,一小时后,抵达了王道友所在的地方。这里是一处高档的休闲酒店,会议室中,王道友穿着一身洁白的汉装,扎着马尾辫,翘着二郎腿,慵懒地躺在一处牛皮沙发上,左手端着一杯红色的奶茶,嘴里咬着吸管,有一搭无一搭地喝着,右手拿着他那把“上清法扇”用扇骨点打着右腿,不时哼哼出优雅的节奏。身边两个徒弟,一个在为王道友捶着腿,另一个捏着肩。。。。
见到我来了,王道友忽然起身离座,向我走来。抬眼望去,数年不见,王道友的身姿愈发的挺拔,英武的脸上写满了刚毅,一对眸子犹如深夜中璀璨的繁星,露着点点的寒芒。这时,我也赶紧走向王道友,伸出双手与他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短暂寒暄过后,我迫不及待地问,“王道友?您老刚刚电话说的老朋友是。。。?”
“哈哈哈,”这时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却见一个身影缓缓地从会议室的另一头走出来,“老杨,多年不见,向来可好?”
却见来人,一米八左右身材,穿着一身黄布道袍,手里悬着一口宝剑,腰上别着一个大酒葫芦,背后隐约背着一个大大的斗笠,抬头看去,此人生得一张瓜子脸、黄面皮、一对丹凤眼、双分抚字眉、元宝的鼻子、菱角嘴、戴着金边的眼镜,怎么看怎么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却又不敢相认。
待得切近,仔细一认,原来是他!
却说来人,道是哪位?原来是混元派的魏法诚——魏道爷,这位魏道爷与我也算是老相识了,只是他一直在B市隐修,相见甚少,据说他是家传入道,十数年如一日,苦修混元派的《混元剑经》,一手“混元剑”使得是出神入化。更兼修炼家传的《混元无极图》,其“混元无极功”已经略有小成。
便在此时,一个中年男子腆着将军肚踱步走进了会议室,只见此人,一张国字脸、两道分水眉、小眼睛、塌鼻梁、一张鲶鱼嘴,身穿一袭没有任何装饰及军衔的军装,油光锃亮的大胖脑袋上头发仅存的几绺头发已经“层林尽染”,花白花白的。
看着那样子,估计就是此次事情的东道主了,来人让我们都环坐在会议桌旁,王道兄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上垂首、我与魏道爷坐在王道兄下垂首、我们的徒弟们各自站在自己师父身后,再往下还有三个穿着样貌各异的道友们,大家笑一笑打个稽首,便算打过招呼,紧接着,全部一脸正色地望着那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很不屑得打量着在座的诸位,一句话也没说,伸出右手,打了一个响指,声音刚落,会议室的射灯全部熄灭,只有他头上那盏还亮着,刺眼的灯光照射在他那泛着油光的大脑壳上愈发的滑稽。
与此同时,男子身后的投影仪投射了第一张图片,图片是一位年纪约在二十六七岁,关键部位打着马赛克的裸体女性死尸。
我们大家屏息凝神注视着那张照片的同时,那个中年男子清了清嗓音,缓缓地说道:“大家上午好,我行七,你们喊我一声七叔就是了,这副图片是今天早上在S市某宿舍中拍摄到的,”七叔重重地咳了两声,继续道,“图片中的女孩儿叫王玲儿,生前是某计算机公司白领,死尸是在她居住的宿舍发现的。经推断,她的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两点左右,死状凄惨,面露极度恐惧,身上有多处抓痕以及搏斗的痕迹,疑似有遭受性侵的情况,但是其处女膜完整、身上提取不到任何他人指纹及DNA,根据死者家属描述,死者在昨夜曾经表示将乘坐地铁回宿舍。另据其他目击者表示,死者在离开地铁时便不是很正常。”
说着,七叔又将图片换做了一张表格,而后说道,“这是事发地周边几家医院近期做引流手术的部分数据,近期以来,频率极具增加,并且所有事主都曾经在午夜坐过同一班地铁路线。好了,终上所述,诸位有什么看法吗?”
七叔说完后,会议室内的灯光忽然恢复了正常,经过了短暂的眩晕后,大家都开始沉默不语。此时,只听魏道爷缓缓说道,“还想什么?肯定是这地铁存在问题啊,与其在这里瞎合计,还不如今夜一起去探个究竟了!”说着魏道爷打开酒葫芦,“敦敦敦~”灌了一大口酒,而后满意地擦了擦嘴巴。
魏道爷说过以后,众人一阵窃窃私语,我与王道友相互对视一眼,并点了点头。而后由王道友开腔对七叔说道:“我与杨道友赞同魏道爷的看法,都希望今夜道地下去看个明白。”王道友说罢,后面的几个陌生道友也都开始纷纷表示赞同。
七叔扫视了一眼大家,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既然大家都想好了,那么现在就请大家各自回去准备随身应用之物,入夜23:30分,我派车送大家过去,如果有不愿意去的,请留在本会议室,等所有人从地下出来后方可离开。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