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吴岚坐在椅子上表情淡定，她说完她的故事苏菲的母爱泛滥已经落泪了。
身份证显示吴岚才十七岁，年纪轻轻却经历了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苦难。
唐涛有些感慨，每个人都是有每个人的故事，或幸运，或苦难，除了自己没人可以帮你，再苦再难如果想活着就得坚持，这就是生活，残忍，冰冷，血腥。
“我该称呼你先生还是小姐呢？”
唐涛的话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什么意思？
吴岚不是女人？
可是她的身份证上写的清清楚楚她是个女的，而且她长的那么漂亮，长发飘飘，怎么看也是个女人吧。
吴岚笑了笑，“叫我先生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更希望你叫我小姐，你看出来了？”
“是的，无论外貌身形你都像个女人，但是你的声带骗不了人，之所以听起来有些怪怪的那是因为长期服用激素导致的，你和林缺一样，这也是你们走到一起的根本原因，同病相怜。”
“说的没错，我和他的确一样，但又不一样。”
“我明白，说说白飞飞吧。”
什么一样什么不一样？苏菲听的有些云里雾里，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打哑谜。
提及白飞飞吴岚低下了头。
她沉默了。
泪水溢出了吴岚的眼眶，愧疚，自责，千头万绪难以言表。
审讯室里安静的出奇，没有人说话，似乎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我对不起她。”
过了很久吴岚才说出一句对不起，她想表达，可又找不到任何比“对不起”更加合适的词语了。
湛蓝的大明湖边吴岚坐在石头上仰望着湖水，长发在风中轻轻的飞舞，她半眯着眼睛，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在她的前方不远处白飞飞双手环抱，微风撩起了她的裙摆，她闭着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她侧过头看见了吴岚。
那一眼并是永恒。
爱情这种东西说来就来，心动就在那刹那之间，白飞飞大胆的走向了吴岚。
当得知吴岚的事情以后她被吴岚的才华深深折服，不可救药的爱上了吴岚。
“你们或许理解错了，我不爱林缺，也不会爱他，我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我们是兄妹，彼此取暖而已。”
吴岚忍不住苦笑，“都是我的错，我早该和她说清楚的，她很聪明，也很好学，一开始我根本没想到她对我有想法，当她提出要和在一起的时候林缺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无论我怎么说她都不听，她是个同性恋，这是我不能接受的，我这辈子从未想过要和任何人在一起。”
“所以林缺杀了她？”苏菲问。
“她和林缺吵的非常激烈，白飞飞性格泼辣，她掀翻了餐桌将开水泼到了林缺身上，等我从楼上下来一切已经发生了，是我对不起她，如果我把真相告诉她就不至于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其实她一直以为你是个男人，她发现你的秘密了。”唐涛说道。
白飞飞曾经说过她要和一个男人结婚生子，说的就是吴岚，她讨厌男人，但吴岚却有着比女人更加女人的外表，还那么的有才，这样一个像女人的男人完全符合她的选择标准，她讨厌的是男人那张脸，如果和一个长得像女人的在一起那一切问题就不是问题了，她也能突破内心的障碍了。
“还有，你把林缺当哥哥，可是他却把你当成爱人，所以当白飞飞摊牌的时候他异常的愤怒，他不许任何人夺走你，你救了他，你就是他的全部，他内在虽然是个女人，但他有颗男人的心，他把自己当成了男人，而你则是女人，你和他都有同样的病，你们彼此之间有共同的话题，他可以做你的双腿陪你走遍全世界，但他舍不得把你交给任何人，气急败坏之下他这才杀了白飞飞。”
吴岚不说话了。
其实她知道林缺爱她，但是她无法接受。
断手案彻底告破。
警方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但雷教授隐瞒了林缺吴岚身体上的缺陷，同时也隐瞒了白飞飞的性别取向，曝光了陆青山以及极致艺术这帮人。
刑警队门口的咖啡屋里几个人坐在窗前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李枭再次聊起了林缺和吴岚的事情。
“就是说吴岚外在是个女人，其实内在是个男人，而林缺刚好相反？”
张力点了点头，说：“没错，就是这样，说起来吴岚还真是一个可怜的人，她被父母抛弃却又被一群好人深爱，打铁的老人，小镇上的居民还有林缺白飞飞。”
“他们可以做手术啊，这种情况完全可以通过手术再造器官啊，我看过新闻有个女人就是使用小肠制造了一个女性器官变成了真正的女人。”岳阳连忙说道。
张力摇了摇头，说：“不可能，她们都不认可自己的真实身份又怎么可能去做手术，如果做手术那么她们的性别身份将发生反转，林缺会变成女人，吴岚会变成男人，为了维持性别特征她们不惜长期使用激素，你觉得会接受手术吗？”
“那长期服用激素有害吗？”李枭又问。
“你说呢？人妖就靠服用激素保持身形，但她们几乎活不过四十岁，只有穷人的孩子才去做人妖，那是迫不得已。”
几个人又是一阵唏嘘。
停止服用激素或许能够活的更久，但对于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来说苟延残喘的活着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人生的意义就在于活出精彩，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如果违背灵魂，违背初衷，违背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虽然是阴阳人，但他们也有尊严。
就像是同性恋，或许很多人嗤之以鼻，但她们又有什么错呢，这个世界本就是多姿多彩的，有些人天生就和别人不一样，少一些谩骂，多一些包容世界会更美好，这也是雷教授没有在发布会上披露的真正原因。
青州机场。
吴岚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她的手里拿着登机牌，而她的下一站则是墨尔本。
“要走了吗？”
唐涛出现在了吴岚的身边，他穿着卡其色的风衣，笑容满面，犹如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
“是你。”
“是我，有件东西我想还给你。”
唐涛从口袋里摸出一副黑框眼镜递到了吴岚面前。
看着眼镜吴岚沉默了好久才接了过去，则是林缺的东西，在镜框上还刻着几个英文字母：
LQWL520
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
“这几个字真的很有意思，应该是林缺吴岚我爱你的意思吧？”唐涛说道。
“应该是。”
“是吗？这难道不是邮箱密码吗？邮箱里藏着什么？”
吴岚表情一怔，惊愕的看着唐涛说不出话来，小脸变的苍白，双手微微颤抖，她害怕了，她从内心深处由衷的惧怕唐涛。
这一刻似乎时间都禁止了，周围人的都不动了，整个世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
人最恐惧的事情某过于你的秘密被一个陌生知晓，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你下一步要面对何种命运。
唐涛的嘴角上扬拉起一个弧度，笑了。
“别紧张，我不是来抓你的，不过你记住，做错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一次两次有人不顾一切为你拼命，那么三次四次呢？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完美人和事，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吴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这辈子我对不起他们，希望下半生能够报答他们。”
“不需要，他们都是自愿的，白飞飞，林缺，他们是发自内心的，我想她们真正的愿望就是你能好好的活着。”
吴岚的眼圈儿红了。
“林缺的骨灰你们打算怎么安置？”
“听说他还有遗产他的家人已经把骨灰带回去了。”
唐涛笑了，笑的有些讽刺。
“吴岚，你打算去哪儿？”
“去墨尔本，我想去看海，以后你别叫我吴岚了，我叫卢蒹葭，吴岚已经死了。”
这时候前面的人群动了，登机时间要到了。
“我送你。”
唐涛推着吴岚提着拉杆箱将她送进了安检口，就在安检的时候吴岚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包里将一个卡通手办拿了出来，那是一个身着彩色短裙手里拿着粒子炮的少女，表情生动，动作舒展相当的漂亮。
“这是我的第一个树脂作品，送给你。”
“谢谢，一路顺风。”
“再见。”
卢蒹葭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离开了安检口，朝着更远走去，在转角的那一刻她回过头挥了挥手露出了孩子一样的天真笑容。
当她转过身的那一刻泪水夺眶而出，感动，心痛，悲伤，五味杂陈，或许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林缺，第二个白飞飞，第二个唐涛了。
走了，卢蒹葭走了，走向了更远方，去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或许某年某月某日她还会回来，依旧会站在大明湖边，依旧微闭着眼睛感受着微风拂面。
一股熟悉的香水味蹿进了唐涛的鼻腔里，他嗅了嗅鼻子已经猜到了来人。
“你来的真快，似乎我去哪里你就会跟到哪里？”唐涛转过身看着苏菲。
苏菲看了一眼登机口，说道：“其实你早就知道吴岚的存在了，眼镜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是的，因为林缺他打心里讨厌女人，他从小接受的事实那就是他是一个男人，所以哪怕得知真相以后他还是像个男人一样打扮生活，他从内心深处不喜欢女人，还记得吴岚的作品吗？全部都是女人，试问一个不喜欢女人的人怎么会铸造那么多女人？而且还那么的精致，只有女人才真正的了解女人，才能铸造出那么多柔美的塑像，这就是我认定还有一个人存在的真正原因，至于眼镜我是在陆青山的画室发现的。”
“那就奇怪了，林缺是个近视眼，眼镜对他来说离了寸步难行吧，他怎么会轻易丢失？”
“我想并非丢失，而是故意的，我找到眼镜的时候它就藏在画室的一个角落里，我想林缺是有意在提防陆青山，他很清楚，如果警方找到了陆青山的画室那说明陆青山已经暴露了，那么陆青山极有可能将吴岚供出去，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同归于尽，警方在画室里找到他的眼镜这无疑是在告诉警方陆青山和这起案子有关，他在给我们指路。”
“原来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早拿出来，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严重的违规行为？”
唐涛不以为然的笑了，“违规？我又不是警察，违什么规？而且我找到眼镜的时候案子已经破了，它已经没有价值了，何不给吴岚留个念想，怎么，你打算去举报我？”
“你猜？”
“猜不到。”
“没劲，今天的事情先记着，等我那天需要的时候再找你算账。”
唐涛最后看了一眼登机口。
邮箱里的秘密应该是陆青山和极致艺术的相关罪证。
吴岚之所以恐惧因为她也是极致艺术的一员，只是没有登记在册罢了，或许她和陆青山一样也使用过极端手段，白飞飞不只是陆青山的模特，更是吴岚的。
“他们在咖啡屋喝咖啡要一起吗？”苏菲问。
唐涛看向远方说道：“不用了，我还有事。”
不远处一个戴着酒红色蛤蟆镜的女生抬起了右手，牛仔短裤卡通T恤，肩膀上斜挎着一个帆布挎包，小脸粉嫩的像个瓷娃娃，那是冷冰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