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被而眠,一个轻松慵懒,一个全身装备齐全,只差把盾牌拖过来当被子盖了。
硬板板的弩弓顶着楚夏的腿,他沉默了好久,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没想到,本王竟然也有在床上被凶器顶住的一天。”
庄柔一动不动挺尸般的躺在床上,此时睁开眼睛,侧头看着他说道:“大人,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明日跟本王去行街,然后午后再跟着我到处去走走,天下第一美要行街三天后才开始。你不是想引极乐宗的宗主出来,正好本王趁这三天有空,帮你引出来。”楚夏手撑着头,笑眯眯的说道。
庄柔白天可没想跟着楚夏,她还有事要做,晚上过来只是想占个便宜罢了。
她便说道:“那可不行,明日我和南宫仙玉有约,不能陪大人了。”
“极乐宗的宗主也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跳出来当街抢人,他可不止要抢一人,大人白天肯定没事。”
楚夏装出刚知道此事的样子,一脸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会认识南宫仙玉,竟然还能和她有约?”
庄柔以为他刚来不知道,便把事情的经过和他说了,包括刚送给她宅子,就发现了二十具尸体的事。
“说不定她就是想嫁祸你杀人,与她有何好见,南宫家那身份被有心人拿到朝上说事,只会给你趁麻烦。”楚夏懒洋洋的说道。
庄柔却回道:“这可不好说,也许我能抓到南宫家一直贼心不死,想要复国的证据呢?”
“不用对大昊这么忠心,又不是你家的江山,上百年都没造反,现在哪里还有这个能力。放心吧,朝廷一直盯着,世子还在京城里做质子。”楚夏懒洋洋的说道。
见他不把这当一回事,庄柔就知道他只是没放在心上,便嘀咕嘀咕的讲起了其中的要害。
说了半天,她转头一看,楚夏已经睡着了。
睡着的他再没有张扬和桀骜不驯,一扫那满身纨绔气息,像只安静的猫。
只要不睁眼,就懒洋洋的不会伸出藏起来的爪子。
庄柔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就见楚夏皱了皱眉,却没有醒过来。
她笑了笑收了手,也缩进被子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睡着了。
萧然站在房顶上,用内力听到楚夏房中有平缓的呼吸声,按平时的经验,这是大人睡着了。
大人还真是个正人君子,看来又是打打闹闹混了一夜。
这时,杨清从对面的房顶上跑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老大,墙跟好听吗?”
萧然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大人睡了。”
“啊?”杨清失望极了,“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又是像以前那样光看不吃,大人真是人中豪杰,这定力真是让人佩服。”
萧然喝斥道:“谁准你在背后说大人闲话,领罚去。”
这可把杨清吓坏了,他赶快嬉皮笑脸的说道:“老大,别这样,我这不是关心大人嘛。”
“大人自有分寸,轮不到我们多嘴。”萧然严肃的教训道。
虽然他心里想的和杨清差不多,但他身为侍卫头子,当然不能和大家聚在一起背后说这事。
他板着脸命令道:“今晚你给我在房顶上守一夜,算是给你多嘴的处罚。”
杨清嘿嘿的笑着应下,心想这罚的可真轻。
一夜无事。
第二日,太阳都从窗格中晒了进来,楚夏才懒洋洋的睁开眼睛,一看枕边的人早没了,连那边的被子都是凉的。
摸一摸,这最少走一个多时辰了。
他翻了个身,嘀咕着又闭上了眼睛,“无情的家伙,起床就不认人了。”
“大人,外面已经开始行街了。”门外传来了萧然的声音,他用内力听呼吸就知道楚夏醒了没有。
楚夏没吭声,他又不是真想比美,谁爱在那街上走就谁去,反正他还要继续睡一会。
见里面没说话,萧然便知道他并不想起,这行街的事也就不重要。
这么多年,他很了解大人的喜好,真要有事的时候,几天几夜不睡觉都行。
萧然便想退下去,让大人睡够了再说。
他刚要走,楚夏突然隔门问道:“庄柔什么时候走的?”
“禀大人,她五更天就走了。”萧然回道。
竟然这么早,那时天还没亮呢!
楚夏嫌弃的说道:“起这么早去做贼啊!”
骂完后便又没了动静,知道他又继续睡下,萧然无声的退了下去。
被楚夏骂去做贼的庄柔,此时正站在花艳楼隔壁的宅子里,双手抱怀瞧着打扫宅子的人。
大清早她天不亮就回来此地,一看除了尸体被搬走,宅子里根本就没打扫,到处都是喷洒的血迹,这让人怎么住!
转头庄柔就去拍了县衙的大门,硬生生把县令给吵了起来,让他把衙役书吏叫醒,外带着他们的家眷全部去把宅子收拾干净。
这天都没亮,就被从熟睡中吵醒喊去干活,任谁也不开心。
可这转头就听说只要去干活,一人能得三百大钱的辛苦钱,顿是又全部高兴起来。
再听说只要能干活,不管几岁都能去,各家媳妇不止自己要去,还把家中半大的小孩也给叫上,公婆也没放过,提着水桶扫帚一窝蜂的去干活了。
其实这宅子之前都有下人守着,每天打扫也不会脏到哪里去,但没有主人在此,自然不是这么上心,只要表面没有太明显的灰就行。
庄柔带着人过来这一扫,还许诺给他们准备有肉的早饭,若是偷懒就立马赶走。
有了好处,大家活干的特别认真,把宅子里的每个角落都给打扫干净。担心自己寻不到事做,那些懂些养花的人,还把院子里的花草都给修剪了一番。
连院子里青砖路缝中的青苔,都给他们铲光,用水洗得贼亮贼亮的。
庄柔抬头看向房顶,寻思着是不是派人上去,把房顶也给洗洗。
毕竟这不是新屋子,虽然南宫家的人不住,但也是好几年的旧东西了。
正瞧着时,有个衙役提扫帚抱过来行礼禀道:“大人,树上也有血迹,不知是把染血的叶子摘了,还是一片片的洗干净?”
那片血迹很多,要是一片片的洗,他觉得恐怕得干到中午了。
不问一声就把树叶摘了,他也不敢。
这些树都是修过样子的,什么地方少了一块树叶,那样子可就大变,不好看了。
权贵们非常讲究这种东西,要是说你坏了人家的风水,那可就是大罪了。
虽然这宅子里死了二十人,风水已经烂到了家,但也不排除正因为这样才借题发挥,把风水不好的罪往外推出去,以后好卖宅子。
庄柔并不在意这种事,她要的是干净,能让楚夏住着舒服就行。
她刚想说摘了,扭头看到那棵树后,便住了口。
那树超出院墙近两丈,非常的高大,此时正有两人站在墙头上,扶着树杆正用竹杆去打树顶上的一件东西。
那是一只精美的祈天灯,不知怎么的掉在了树上,没有被烧灼的痕迹,应该是才飞起来没多久,火便熄灭掉了下来。
而树枝靠近墙头的地方有大量的血迹,因为是喷洒在树叶上,让人很容易就忽视了。
现在要把全院打扫干净,人多活少,到处寻活干,自然就被人发现树上的祈天灯和血迹。
庄柔走了过去,踩着梯子上到墙头,仔细打量着四周。
树叶上有大量喷洒的血迹,但墙头上却没有,只是靠下一些的地方有几滴被甩飞染上去的血迹。
凭着从史藏那学过的东西,她脑海中出现了一幕,有人站在墙头上,被人从院子外面一刀砍到脖子上。
血便全喷在了树上,尸体则掉了下去,墙上的那几滴血并不是喷洒上去,而是顺着刀刃被甩上去的。
那么,那晚凶手是从墙外暴起杀人,最少在院子里的人捡灯之时,还没有什么异样。
庄柔看向了墙外,一墙之隔便是花艳楼。
杀人凶手就在此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