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常勇走在大街上,头发已被淋湿。他慢慢悠悠走在人行道上,内心正在编织着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总体是真实的,但其中有些虚构情节都是他幻想的。
不久,他来到了建业书城门口,却不敢进入大门。因为他的故事要讲给书城负二层里的老爷子,但是自己编织的故事还不完美,所以他一直踟蹰在书城门外很是犹豫。
这个故事现在到底该不该讲呢?他还是没有准备好,便到隔壁咖啡店里坐了下来,要了一杯苦咖啡提提神。
咖啡真苦,蜜糖真甜。常勇喝了一杯苦咖啡后,拿起一小包白糖吃了起来,牙齿碾碎白糖颗粒的声音犹如自己正给老爷子讲着故事。
是的,他在思想斗争中,他怕自己的故事不完美,漏洞百出,没有逻辑,经不起推敲质问。
等到一小包白砂糖吃完后,嘴里唾液都成甜的了。于是,他又叫了一杯苦咖啡,等待咖啡变凉之后,一饮而尽。
真是苦啊!嘴中又变成了苦味道,唾液已苦。在苦涩中,他脑海一阵翻涌,站了起来,嘴角笑了一笑,离开了咖啡店向书城走去。
他已下定决心把这个故事讲给老爷子听,不管是不是完美无缺,无非就是刚才口中的两种情况:苦咖啡那种苦,白砂糖那种甜。
大步进了地下室书库,老爷子并没有工作,只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他脸色不好看,显得很忧虑,一定是操心着关于残害生灵的事,但他完全是力不从心,帮不了别人一丝忙。或许他认为自己老了,开始泛起糊涂来,依旧对于迁坟之事耿耿于怀,内心与前来的常勇一样,是那么烦躁不堪。
“老爷子,外面下雨了,淋湿了我一身,再来到您这个发霉的世界里,我岂不是是更加倒霉了,哈哈哈哈。”常勇一进门就是幽默发言,弄得老爷子一下子忘掉烦恼,高兴起来了。
“哈哈,倒霉的是你不用上班还拿着高额薪水,去了卧佛山度假还遇见了尹大美女,锦元大饭店吃点好菜喝着好酒还相识了马小美女,您这不是很倒霉吧?”
常勇顿时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我的确倒霉啊,如今薪水没见半毛钱,尹大美女见我见到仇人一般,我实在不该打那个小白脸,至于马小美女我的确是不感冒。”
老爷子吸了一口热茶,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沓钱,“这是你小子的薪水,一万块,至于尹大美女全靠你自己了,我可帮不上什么忙,还有,凭我的直觉告诉我,马小雨绝对对你小子有意思,我相信她很快会主动约你吃饭。”
“哈哈哈哈,正缺钱花呢,我就收下了您的厚礼了,就不用数了吧。”常勇拿过桌上那一沓钱直接放进了口袋里。
“这只是你的基本薪水,如果彻底搞定了这件事,奖金也许令你兴奋至极。”
“老爷子,不要用糖衣炮弹轰炸我,我怕承受不了那么剧烈的冲击,还是活在当下吧。”
老爷子笑了笑,直戳主题,“无事不登三宝殿,难道你又发现重大线索了?”
常勇拿来一根雪茄抽了起来,笑着说道:“没有,只是想给你讲一个很有意思的陈年旧事罢了。”
“将故事?”
“对!”
“洗耳恭听。”
“好,您的耳朵拉长了,仔细给我听好了,哈哈哈哈。”
“讨厌,又来调侃我的耳朵不好,快讲吧。”
“嗯。”
常勇不慌不忙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吸了一口,猛抽了一口雪茄,吐了一个眼圈,又站了起来,他认为这个故事应该站着讲比较合适。
“从前有一个6岁的小孩,天真无邪,但她的命运多舛,因为她生活在战乱年代,战争可以无情夺走一切,所以这个小女孩的父母被恶徒杀害了,导致她成为了一个荒村外的流浪弃儿。不过庆幸的是她的亲戚知道了此时并收留了她,可惜她幼小的心灵已经被摧残了,到了亲戚家一直是沉默寡言像个哑巴一样。收留她的亲戚以为她被吓傻了,脑筋有了问题,苦苦挣扎后把她卖给了苏州城中的一个大户人家当女佣。当时她快8岁了,正好符合苏州这户人家女佣的年龄标准。进了这个大户人家后,她被安排到了一个姓苏的姨太太身边,因为这位出身高贵的姨太太没有孩子,所以对这个小姑娘倍加爱护,不让她做任何繁重的苦力。这个小女孩觉得自己很幸运,遇到了如此善良的好人,并真诚的对待自己的主子,天天想法设法逗自己主子开心。而主子并没有亏待她,还细心教她读书写字,把满屋子里的好书都一一给她价绍并讲书中的传奇故事。只可惜好景不长,女人之间的嫉妒导致了一场阴险毒辣的战争。大宅子里另一位邪恶的姨太太嫉妒小女孩的主子,并在老爷面前胡说八道起来,最后与老爷一起将小女孩主子残忍杀害。对了,我忘了说了,这位小女孩叫马小翠,她的主子叫苏小灵。苏小灵临死之前吐了一口鲜血,恰好喷在了一本翻开的书籍上,之后她便与世长辞了,对了那本书籍正是蒲松龄的古典名著《聊斋志异》。”
“啊?就是我送给你的那本?”老爷子震惊万分,马上打断了常勇。
“听我讲完,您不要打断好不好?”
“嗯,明白了,你快讲。”老爷子瞬间沉默了,难道常勇已经知道事情的一切?
“小女孩进了屋子里见主人已死伤心欲绝,之后把那本主子心爱的书又放回了书架上,放回了一个精致的梳妆盒子里。小女孩又被安排到了那位邪恶毒辣的姨太太身前,结果可想而知,她被这位新主子折磨的不像样子,天天安排繁重的活干,甚至谩骂与毒打她,甚至给她幼小稚嫩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永不磨灭的疤痕。
有一天,大宅子里来个一位年轻后生,非常有文采,得到了大宅子里老爷的赏识。这户人家老爷参加过新文化运动,所以非常欣赏有文采的读书人。这位年轻人进了宅子,好酒好菜与舒服宽敞明亮的厢房伺候着,对了,这位年轻后生名叫薛建民。平时他与老爷谈论古今名家大作与国家形势趋向,独特的见解深得老爷的赞赏,他俩渐渐建立了很深的友谊。短暂的借宿后,薛先生下定决心离开大宅子里。他不想待在看似平静安逸的宅子里,而宅子外的国家确实战火纷飞,他内心有着强大的报复,不应该贪恋奢侈华贵的生活。离开之时,老爷有点不舍,便送给了他一本精装盒子的书籍,真是苏小灵临时之前吐过血的那本《聊斋志异》,也许老爷子并不知道第144页有血迹吧。谁知薛先生刚离开苏州大宅子后,令人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一群土匪深夜闯进了苏州城,恰好进了那户大宅子,烧杀抢掠,可怜全家二十几口人全被杀害,唯一幸免遇难的是那个做女佣的小女孩。之后这个小女孩,也就是马小翠离开了苏州城,去了刚解放的云安市,度过了自己的后半生。
而薛先生听到了噩耗,伤心欲绝,一直不能接受知己的惨死,便也没有过目那本《聊斋志异》了。薛先生之后离开了两军交战的苏州城,前往刚刚解放的云安市,参加了人民生产运动,兢兢业业,一干就是一辈子啊。只可惜那本《聊斋志异》充满了魔咒,这位薛先生的妻子张秀丽无意翻开了这本书籍,看到第144页时闻到了苏小灵临死之前的怨气。由于张秀丽蓄意杀害了另一位善良的女人王美意,而恰好王美意的怨气被无意路过的恶鬼苏小灵碰见,苏小灵驱赶了阴间收魂的官吏,拯救了王美意的灵魂,也许王美意很像当年大户人家里的小女孩吧,苏小灵的鬼魂收留了王美意,还驱使王美意的尺骨入了薛先生给建造的坟墓,所以,苏小灵承诺一定要为惨死的王美意报仇,便在那一晚上趁着自己血迹怨气蒸腾着诱使张秀丽上吊自杀。本来张秀丽不会死的那么早,只可惜老天故弄玄虚,张秀丽刚好翻到了苏小灵临死之前吐下的血液那页,所以苏小灵趁机才了断了她的生命。再后来,当年断崖上羞辱王美意的知青们也无一幸免遇难,这些都是王美意的姥姥苏小灵所为。
三十年后,一位年轻人无意中发现了那本充满魔咒的《聊斋志异》,机缘巧合看到了第144页,但他很幸运并没有被怨气所伤,而是天注定要揭开一切故事谜底。因为全身充满着正义之气,导致王美意的鬼魂一直缠绕着这位年轻人。王美意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协助姥姥苏小灵干了不少坏事,她正好借助这个机会引导这位年轻人,以阻止姥姥苏小灵继续残杀凡间无情之人。因为王美意有预感知道,这位年轻人身上有一种神奇之光可以阻止苏小灵,她下的这个赌注连这个年轻人都感到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位年轻人知道,不成仁便是死路一条,但他还是果断继续调查此事,直到水落石出那天。
今天早上11点,云安南郊墓园第51排第144个墓位,下葬了一位值得尊敬的人,她是一位勤劳勇敢善良的物业清洁工,令人惊叹的是她死后并没有亲人相送,而是小区物业组织业主自发前去送行。下葬之时,才发现了这位清洁工的一生事迹,因为她留了一封遗书,读过遗书才发现,她竟然是当年苏州大宅里的小女孩马小翠。而临时之前,马小翠临死之前得到了苏小灵的托梦,让她葬在南郊墓园中,苏小灵梦中说是她也在南郊墓园中。于是,小区物业满足了马小翠的请求,今天早上11点把她下葬在了南郊墓园中。
前些日子正好南郊墓园发生了三宗命案,而把恶魔苏小灵带到那里的正是之前故事中说的薛建民先生与那位骄傲自大的年轻人常勇。”
常勇把故事讲完了,诚惶诚恐喝了一杯凉茶,眼睛盯着满脸惊叹之情的老爷子。
“讲的很生动,很完美。”老爷子苦笑了一下,内心对常勇的敬佩油然而生。常勇的确是一个逻辑推理高手,他不当警察真是亏大了。
“许多都是幻想出来了,我都不敢讲这个故事。”常勇已是一身汗水,内衣已成泳衣了。
“嗯,我觉得完全真实,并没有幻想。”老爷子一脸苦涩与无奈,尤其是常勇讲的最后一句话,直戳老爷子心里,扎进了肉里。他知道常勇也很是难受,迁坟之事就是个极大的错误,但事已至此,是男人只能勇于承担了,即使粉身碎骨也要亡羊补牢。
“嗯,故事大概就是这样,老爷子你知道了吧。”
“我一辈子心愿终于了结了,感谢你常勇,你是我见过最棒的年轻人,真的,平心而论,谢谢你。”老爷子一脸严肃显得十分真诚。
“不谢了,哈哈,老爷子啊,您可别忘了,我刚才拿了你的佣金,所谓拿人手短啊。”
老爷子上前握住了常勇的手,常勇瞬间无话可说了,老爷子慈祥的目光看着他,又说了一生:“谢谢。”
而常勇瞬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孩子,别哭,是男人就要勇敢承担一切。虽然我们犯了大错,但我们需要勇气承认自己错误并加以改正。当务之急,必须继续更深一步,尽快调查苏小灵是何许人也?然后,按你上次说的,烧了她的尺骨,才能阻止她再杀99条无辜性命啊。”
“我们是任重道远,别无选择了。”常勇强忍着泪水,说了这句话。
“嗯,好孩子,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哈哈,我知道了。”常勇终于露出了笑容,笑的是那么开心舒坦,“刚才讲的那个故事,还需要补充,因为它并不完整。”
“嗯,下来,我们一起把它补充完整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