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除了死去的安安以外,原本待在客厅的赵峰和小雨也都不在了。到现在为止已经死了四个人了,这样的死亡气氛让对内的氛围变得更加凝重。
吃完早饭,剩下的几人不敢耽搁,都自觉的出门寻找线索,夏无言直接拖着顾充去了昨天看到的那个水井那里。闻到水井里传出来的水腥味,顾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我们来这里干嘛?”
“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听到的歌谣吗?”
歌谣?
“新娘跳井了,”等不及顾充回答,夏无言就说了出来。“那几个孩子一直在说,新娘跳井了,新娘跳井了。”“跳井?新娘不是还没嫁过来吗?怎么能跳井呢?”
夏无言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傻啊,你还以为这个世界里的人会真的让你做个做客的任务吗?”
“我看,这次的拦门人,估计就是这个嫁过来的新娘子了。”说着夏无言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捆绳子。
“你要干嘛?”
“下井。”
“下下下下下井?!”
……
顾充腰上捆着麻绳,站在距离水井不远的一棵树后,他面色紧张地盯着面前的水井,绳子的另一端捆在夏无言身上,而夏无言已经下井十分钟了。
绳子绷的紧紧的,只要绳子一动,顾充就负责把绳子拉上来,他本来是用手拿着的,但怕到时候手滑拉不住,他想了想还是捆在了身上。
一望无际的田野,虽然好多都荒废了,但这样远远的看着还颇有意境。顾充靠着树干,四处的打量着,忽然,远远传来了唢呐和鼓的声音。这附近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怎么会有人吹唢呐?
顾充他面前通往村外的土路上,一个小小的黑点慢慢靠近了,顾充揉了揉眼睛,就在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人抬着什么东西,一路小跑地过来。
唢呐的声音越来越近了,顾充这才看清,哪里是什么小黑点,是四个好像纸扎的小人抬着一顶红红绿绿的大轿子!
“我x!”
顾充开始慌了,他赶忙趴到井口往下望,里面还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夏无言!”顾充朝井里喊了一声,却只听见井底传来自己的回声。
远处,吹着唢呐的纸人抬着轿子越来越近了。
怎么办!
顾充双手摸上了腰间的绳子,脸上阴晴不定。
“妈的老子欠你的!”顾充咬牙道,他放下了手,从树旁边找了块比较大的石头攥在手里,“小鬼来吧!大爷跟你们拼了!”
突然,腰间的绳子动了。
“哎哟你是我亲妈!”顾充赶忙丢掉手中的石头,开始疯狂收腰间的绳子。快,快,快,抬轿子的纸人越来越近了,连带着绳子翻出的,还有井底好像沸腾般咕咚咕咚的声音。
我不会拉了个妖怪上来吧,顾充心想,但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手上碰到的绳子带了湿气,他知道,快拉到头了。只听得“扑通”一声,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夏无言从井里跳了出来。
夏无言摔在地上,迅速地爬起喊道:“解绳子!”顾充不敢耽搁,跟她一起飞快的把身上的绳子解了,同时他看到井口已经出现了黑漆漆的一丛头发。
“妈呀!”
夏无言抓住顾充的手就开始跑,结果发现村子外竟然也有东西过来,她刚迈出去的脚步及时刹了车,转头向村子里跑去。“你从哪儿招惹的那些东西!”“这不怪我啊我就在这儿站着我也没办法啊!”
顾充改不了自己好奇心重这个臭毛病,他跑着的时候再一次转过了头,发现那蓬井口大的乱发已经爬出了井,在乌黑的头发中,有两点血红,正直直地盯着两人跑走的方向。
顾充这才知道,昨天自己在这儿看到的,是女鬼的眼睛。
……
村子在遥远的大山里,因为地方穷又偏僻,所以没有女人愿意嫁进来。后来,就有人从人贩子里买了媳妇。买来的女人开始有脾气倔的,想过要逃跑,但抓回来打几顿饿几顿,关几天也就听话了。慢慢的,有条件没条件的,都想办法给自己家买个女人。
后来,街头张家买了个女人,听说是个城里的小姐,生的好看,白白嫩嫩的,一时间,村里有媳妇没媳妇的男人,眼神心思都活络了起来。女人一开始也是要闹的,逃了几次,没到村口就被抓了回来,那些同样是被买进来的小媳妇儿们,在围打逃跑的女人时,竟是格外的卖力。
女人被锁在牲口棚里,脖子上栓了困狗的锁扣,村子里都想,这是女人自找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给自己找罪受。
饿了三四天,女人终于不闹了,她乖的像只小羊羔,任凭张家的人对她摆弄。张家二老很开心,虽说是买来的媳妇儿,但好歹是自家独苗儿第一次成亲,怎么的也得弄得像样些,便张罗着办个婚礼,也算冲冲前几天的晦气。
张家老娘有个外甥,就住在张家隔壁,那新买来的小娘们儿白白香香的,勾的这老光棍儿心痒痒。
临成亲的前一天晚上,张家外甥趁女人去打水洗漱的时候,从后面抱住了她。本想摸两把就算了的,可谁知到那女人拼了命的挣扎,推搡之间,女人从那井口,滑了下去。
“救救我!救救我!”
“救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
没人听到她的求救,张家外甥早就落荒而逃,女人在井底里沉浮着,冰凉的井水不断地灌进她的口鼻中。
没人来救她。
在那个月分外明亮的晚上,女人死去了。
张家以为女人趁夜逃跑了,拎着木棒铁锹四处找着,嘴中不吝啬天底下最恶毒的词语咒骂着她。人们都议论着,说这女人尽会给大家添麻烦。张家二老心疼买女人的钱,张家儿子心疼到嘴的肥肉,村里的人心疼喜宴上的那顿饭。
没人真正关心女人去了哪里。
我好恨,好恨。
这些禽兽,混蛋。
混蛋!
女人的怨恨在井底积攒着,积攒着,终于有一天,这怨恨毁掉了整个村子。
先死的人是张家外甥,被发现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浑身是被利刃割裂的伤口,他眼睛睁的大大的,表情惊恐,似乎是见到了世界上的最恐怖的东西;然后是张家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趴在地上,死时手还指着大门,地上满是挣扎的挠痕。
村子里的人想逃,但没有一家能够走出村口的,走的最远的,死在了村子最外面的那块田地里。
村子慢慢地成了死村。
每个月的十五,当初定的女人出嫁的日子,总有一队送亲的队伍,吹着唢呐打着鼓,抬着大红的轿子进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夏无言合上了手中的薄薄的书,左手拿着块毛巾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她从井里爬出来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此时正挂在窗子上晾着,她穿着顾充的衣服,而顾充在一旁哆哆嗦嗦地裹着被子。
“这些人也太不是东西了!”顾充义愤填膺的说,“所以这个女人才把整个村子都团灭了,”夏无言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封面上的“家谱”二字。“等等,村子里的人都是鬼的话,”顾充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那我们这几天吃的都是什么东西!”
“能吃就行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夏无言淡淡地说,“后天就是十五接亲的日子了,拦门人会在那天正式出现,我们现在手上拿着的这个家谱,应该就是一个重要道具了。”
“重要道具,有多重要?”
“可能是钥匙,可能是护身符,你说多重要?”夏无言看了他一眼。“现在不是藏私的时候了,明天看样子,得找那个徐鑫好好的谈一谈。”
“那我们今天晚上是不是安全了?”顾充小心翼翼地问,“不好说,在游戏世界里,没有什么时候是绝对安全的。”
“说到这个,今天晚上我跟你睡。”“啊?那什么,我有女朋友……”看到夏无言的眼神,顾充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我是怕你半夜又乱看乱说话,你死了不要紧,可别连累我。”夏无言冷冷地说,顾充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你觉得是你可怕还是女鬼可怕?”
呃,顾充无话可说。
“对了,前几天徐鑫说,没有人敢在这个世界里杀人是什么意思?”夏无言拖着自己的被子爬上顾充的床,顾充突然开口。
“没什么,就是这个世界鬼怪这种东西都是合理存在的,如果你杀了人,保不准你杀掉的这个人就会回来找你报仇呢。而且跟游戏里原本的鬼怪不同,这个来找你报仇的可没有杀人限制。”
“啊?意思游戏世界里的鬼怪杀人有条件限制?”夏无言白了他一眼,“废话,如果没有限制你以为你第一天晚上是怎么活下来的,如果没有限制我们进来的第一天它直接把我们团灭了不就得了,还搞那么麻烦干嘛?直接叫人类大屠杀了,还给我们在这里多活几天浪费粮食吗。”
顾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虽说夏无言救了他很多次,但是,他怎么就这么不喜欢跟夏无言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