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怎么了？”
顾充没敢再上前碰他，和四哥隔了一段距离。
四哥的身子佝偻着，看的出来，他呕的很痛苦。勉强举起一只手摇了摇，不知道他是没事，还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
剩下的三个人在这刺耳的呕吐声中站了将近五分钟。
终于，声音小了些的时候，四哥一下子扑通跪在地上，双手支撑着身体的重量都有些颤抖。
“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武兰，武兰身上那个味道……”
说着，四哥又呕了一声。
话音刚落，武兰又抽噎起来，的确这样的话在现在已经精神憔悴的姑娘耳朵里，听来太伤人了。
当然，顾充可不这样觉得。
虽然武兰身上味道是难闻了一些，可也不至于吐成这样。而且，顾充瞟了一眼四哥的呕吐物，黑乎乎的，并不是吃过的东西的样子。
在四哥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改变？
……
又到了最难挨的晚上。
顾充怀中那个大包裹自然引起了别人的主意，可顾充神秘兮兮地说了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总算是把这件事情暂时遮掩过去。
说是遮掩，不过是因为天色快黑了，没人愿意和他在外面耽搁，可等了明天太阳出来，顾充肯定要把包打开的。
真麻烦。
这时候，顾充无比想念自己的大背包。
白天符咒烧毁之后，他身上可一件道具都没有了。再出点什么危险，可以说是毫无还手之力。
四哥今天白天吐的脸色苍白，看他脚步虚浮的样子，顾充实在也是放心不下。没办法，今天晚上，两人只能睡一个屋子了。
四哥早早地就爬上了床躺着，三四分钟都没有，顾充在外间就听见床上传来了打呼噜的声音。
今天发生的事情着实奇怪了些，顾充看了看天色，还没全黑，就在外间里坐着，思考今天白天的事情。
先是看见一个会变脸的人头，然后出来之后又听说武兰被泼了一身的粪，最奇怪的是四哥竟然会因为闻着那个味道呕吐起来。
顾充看了看里间，睡的正香的四哥，眼里毫不掩饰地担忧。
今天晚上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心里虽然有些害怕，可该睡觉还是得睡觉，顾充又先坐了一会儿，也上了床。
今天的月亮格外的明亮。
雕花的窗子上糊着白纸，月光投过窗纸，变得越发的白了，投射在正房的床上。
顾充睡在外边，里边是睡的香的四哥。四哥睡的不稳当，翻来翻去，好像张烙饼一样，搅的顾充睡的也不踏实。
恍然间，顾充突然觉得眼皮暗了下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光源给挡住了一样。
顾充翻个身，朝向外侧。
月光不亮了。
光线暗了就更好睡了，顾充今天在屋子里折腾一天，体力消耗不比四哥小，也不在乎亮不亮这事情，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坐在一个屋子里，周围都是桌子椅子，椅子上坐着满满当当的人，面前摆着茶水瓜子果脯什么的，高声谈笑着。
顾充坐在他们中间，神情有些呆滞。
“啪！”
不远处的台子上，响起了一声醒木的声音，
清脆惊人。
“难难难，道德玄，”
“不对知音不可谈，”
“对了知音谈几句，不对知音，”
“枉费舌尖。”
沉稳却铿锵的声音传来，顾充突然从混沌中的感觉一下子醒了过来，就觉得自己的灵魂突然离体了，飘飘荡荡，飘飘荡荡，来到了茶馆的上方，
越飘越远。
只能看见台子上坐着的说书人，穿着一身青色的文袍。
……
顾充猛的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咻地坐了起来。
赶忙转头看看四周，他还是在熟悉的正房里，熟悉的床上。
一缕阳光洒了进来。
“哎哟！”
外面天色渐亮，顾充顾不上其他，赶忙推了推身旁的四哥，把迷瞪的男人唤醒之后，两人套着棉袄就往外冲。
来到门口，正碰到许久不见的老管家，慢悠悠地，打算关上门。
“呀，年轻人，”
老管家看着两人，笑眯眯地说。
“运气可真好，”
“等我把门关上之后啊，你们可就出不去了。”
老管家虽然脸上堆着笑，可是顾充在他的眼睛里，读不出一丝笑意。
匆匆忙忙地拿了属于自己的一吊钱，两人跑出了门。
只听见“砰”的一声，
小门关上了。
整座大宅院，恢复了寂静。
顾充和四哥站在门外，顾充的心跳还有些快。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清醒的这样晚，不过还好赶上了，如果没有赶上开门的话……
白子墨的死相，在顾充脑海里一闪而过。
其他人已经走光了，这条胡同只有他们两人，孤零零地站着。
背后是深宅大院，面前是一排排的枣树，在高大的建筑面前，两人看上去，过于渺小了。说来也很奇妙，建筑，明明都是人盖的，可是有时候，人竟然会害怕它，
“踏踏踏，”
脚步落在大理石的台阶上，发出突兀的响声。
顾充看了眼四哥，虽然还是一副刚被从梦境里唤醒的糊涂模样，可脸色比昨天看上去好多了。
“四哥，你好点儿了吗？”
四哥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原来锃亮的光头，现在也长出了一些细碎的毛发。
“就是脑袋有点疼，不过没有昨天难受了。”
“唉嘛昨天你不知道啊，我闻着那姑娘身上那味道，可难受死我了。不仅老想吐，还感觉胃里一阵阵的翻滚，好像要有什么东西跑出来一样。”
顾充的猜测毕竟只是猜测，可当事人的亲口讲述，性质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这种感觉，唯独四哥有呢？
那个泼粪的老头有问题，四哥身上绝对也有问题。
说起有问题，顾充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突然！
顾充猛的刹住了脚步，脸上像霓虹灯一样，开始变幻颜色。
四哥被顾充的表现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也赶忙左看看右看看。
“忘记，把人头拿出来了。”
顾充目视前方，艰难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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