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屿并没有敢真正下到底下,只是在半山处远远的看着,那山下凹处,只有一座立了长寿碑的坟。
村子里的大人来的时候,残阳已经泛起了血色。
老远就听到了铁蛋儿娘的哭声,还有铁蛋儿爹语气惊慌骂骂咧咧的声音,身后还跟了十几个来帮忙的叔伯辈儿的汉子。
铁蛋儿爹是个性子急糙且小肚鸡肠的人。
又加上自家的儿子现在又出了事,招呼着七八个人火急火燎滑下来的时候,铁蛋儿爹他们这才看到了袁屿。
“叔,不能下去!”
袁屿额头隐隐渗着汗渍。
可是十岁的人,又是个孤家寡人的,说出的话分量自然几乎等于没有。
所以,铁蛋儿爹只是厌恶的瞪了袁屿一眼,唾了口唾沫,便接着往下滑。
袁屿更急了:“现在不能下去!”
也有汉子并不这么过分,只是拍了拍袁屿:“小屿啊,你上去吧,叔几个下去就行了!”
又有人好奇的问袁屿:“怎么不能下去?人还在下面,总得把人背上来,这么大功夫了,铁蛋儿连个动静都没,八成是摔昏过去了!”
袁屿神色迟疑,半晌才怯怯的说:“那个坟有问题……”
话还未落,铁蛋儿爹就已经翻了脸,指着袁屿摆脸色:“有娘生没娘养的小兔崽子,你胡扯什么?再胡说一句信不信老子撕烂你的嘴?”
看着面色阴沉的铁蛋儿爹,一旁的几个人这才想起来,坡下的坟里,埋的是铁蛋儿的曾祖父,四五年前埋的,因为老人长寿,所以是喜丧,为此,铁蛋儿爹当初还特意寻了看风水的先生,在此处选了个好地方让老爷子入土,如今倒好,平白被一个十岁的孩子黄口白牙的说祖坟有问题,扯他娘的蛋吗这不是!
铁蛋儿爹的话,有些难入人耳。
袁屿却突然沉默了,拿袖角擦干了额头,转过身一点儿一点儿默默的往上爬。
“嘿,小杂种,你干嘛去?还跟长辈耍脾气?没教养的东西!”
铁蛋儿爹说这些话时候的表情,混合着厌恶、不屑、鄙夷、还有瞧不起……这样的表情,像一根刺,直扎人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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