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嫌弃我!你也这么想!我以为你和她们不一样的!”米蓉气愤地跳起来,“我就是有钱,我错了吗?凭什么嫌我招摇?”
“没错啊,可是你整天说别人是为了钱才跟你做朋友,这不是你自己那么想的吗?其实你的钱又给别人花过多少呢?”吴智慧摊摊手有点儿无奈,“算了,这种时候讨论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反正一句话,你不能在我这里白吃白住打饥荒,我也不欠你的。”
“可是我也没有钱了。”
“那你就干活,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用劳动换取果实!”
话是这么说,小米也答应了,并且踏踏实实的付诸行动,可是第一天打扫卫生,就把吴智慧的电脑丢进水盆里了,第二天她又因为擦窗子擦窗子扭伤了脚,害的吴智慧又白搭上几百块的医药费。
然后吴智慧觉得,再这样下去,就算是她拆了自己房子也是有可能的,索性认栽,也不再提让她用劳动换取果实的事了,事情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米蓉还是每天霸占着她的屋子,她的床,她的电脑,而她只能当做自己养了一只宠物,好在她不会一直住在这里,吴智慧这样安慰着自己。
可问题是,她老妈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接她呢?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吴智慧的心理状况渐渐稳定,米蓉依然宠物一样的借宿在吴智慧的廉租房里,而吴智慧也已经渐渐习惯了这宛如老妈子般的生活。她甚至还觉得,这种每天都有人在家等着她投喂的生活很有趣味,仿佛自己很重要似的。
然而这种平静的两人合住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天晚上,吴智慧拎着麻辣烫回到家,令她意外的是,米蓉竟然不在。
这个小米,平时总是不肯出门的她,怎么会突然间出门去了呢,而且连电话也没有一个。
吴智慧尝试拨通米蓉的电话,竟然是已关机!这个家伙!难道是手机又被她玩游戏玩没电了吗?
可是她明明说过,她回国的事是不能暴露的,既然不能暴露,那就肯定不能是回家,况且如果是回家,她总不能不带行李吧。
算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也不可能丢了,吴智慧懒得管,况且她好不容易能有机会用一下自己的电脑,肆无忌惮地睡自己的床,她高兴还来不及,才懒得想那个臭小米去哪里了呢。
吴智慧玩了一会儿游戏,又看了一会儿肥皂剧,转眼就十一点了,小米依旧没回来,吴智慧终于有点不放心了,再一次拨通了电话。
这次电话终于接通了,可是电话的那头竟然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喂。”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
“喂?你好,请问这是米蓉的电话吗?”吴智慧有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打错了电话。
“她睡了。”
“睡……睡了?她在哪里啊?你是哪位啊?喂?”
对方没有回答,就这样挂断了电话。
吴智慧愣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好个小米,原来是出去鬼混了!她她她!天天宅在家里都能钓到男人!这也太没有天理了吧!而且竟然从来都没有跟自己提起来过!臭女人,太不够意思了!
虽然她跟米蓉的关系也并没有十分亲密,但好歹也做了一段时间的室友吧?况且自己每天供她吃,供她住,可是她交了男朋友都不跟自己讲,这多少让吴智慧感到有些心塞。
讨厌,就不该收留她!
明天就让她滚!麻利的滚去她的男朋友家去住!
吴智慧这样想着,气呼呼地打开电热毯睡了。
半夜,吴智慧做了一个奇怪又可怕的梦,她梦见自己被困在一个冰窖里,周围遍布着被冻死的尸体。
她突然惊醒,从床上弹起来,好冷啊。
吴智慧迷迷糊糊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又恍惚了一会儿,渐渐地缓过神来。
原来是梦,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冷呢,就算她刚才是在梦里,可这会儿也已经醒了,为什么还是觉得很冷?
她的手不经意地撑了床一下,发现她的床竟然是湿的,吴智慧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幸好她电热毯有定时装置,早在床铺浸水之前就已经关了,要不然这会儿已经被电死了。
可是,床垫为什么会湿呢?她的床上也没有什么有水的东西啊。
吴智慧从床上爬下来,踩着拖鞋把灯打开,再一次确定,这不是她的幻觉,她的床真的是湿的,就在她身下一片,湿的透透的。
床上没有水,屋顶也没有水,可是地上却有很多水,想来想去,只能是床底的抽屉里有水了。
吴智慧的床因为房间太小,是经过专门设计的,为了节省空间,她在床底下打了一个大抽屉盒子用来装她穿不着的衣服,盒子上只担了一个三横两竖的复合木架子,平时要用就直接把床垫掀开,用着非常方便,可是她也只是放了衣服而已,衣服会有水吗?当然不会。
管他的,掀开看看就知道了。
吴智慧没多想,就这么直接把她的床垫掀开了。
“嗯?这是什么?”吴智慧看着床下抽屉盒子里的大塑料袋歪歪头感到有些奇怪。
这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她扶着架子爬上去,把塑料袋一掀,差点儿一口气背过去。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床底下竟然会藏着一具尸体,一具女人的尸体,塑料袋里还有几块没有完全融化的冰以及许多水。
看样子是有人把尸体放到冰袋里保鲜,又把尸袋放在了吴智慧床底下,因为大量的冰块集中在一起又有床垫和衣物保温所以并没有融化,但后来吴智慧打开了电热毯,电热毯的温度透过床垫使床底的抽屉里温度升高,这才开始融化。
睡觉睡了一半突然发现床底下藏着尸体,这事儿让什么人遇见都得留下心理阴影,但幸也不幸的是,她吴智慧如今已然是见过大世面的,要说可怕,吴智慧还是觉得亲眼看着活人在眼前炸成血沫子更加刺激一些。
赫思白因为地理优势,最早赶到,进门便问:“没事儿吧?”
吴智慧摇摇头,虽然脸色并不是太好,却也还算淡定,摇摇头指着床里的尸体说:“我肯定没事,她就有事了。”
赫思白稍稍有些放下心来,掀开遮着尸体的大塑料袋看了一眼,然后看向吴智慧。
“你看我干嘛,不是我杀的,我都不认识。”她又皱皱眉头严谨地说,“我觉得我应该不认识。”
因为尸体明显已经死了一段时间,面容也已经毁了,容貌难以辨认,就像是被某种类似于锤子之类的东西用力地击打过,除此之外,尸体胸口的位置也是一片狼藉,血肉模糊地凹陷下去,应该也是被钝物击打过留下的痕迹。
“怎么发现的?”
吴智慧把她发现尸体的过程叙述了一遍,包括米蓉的突然失踪,以及那个神秘地代替米蓉接听电话的男人。
在这期间,赫思白刑侦队的同事们也陆陆续续抵达现场,周美雪、赵岩,还有尸检中心的老白,唯独陈嘉没到,据说是因为起不来。
“米蓉是谁?”赫思白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
“米蓉是我的……嗯……室友。”吴智慧一边想着一边回答。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室友,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就这段时间。”吴智慧回答。
“干什么的室友?男的女的,你认识人家,了解人家吗?”
“女的嘛!不是说过了嘛!她今天晚上没回来就是因为她出去睡男人了嘛!”吴智慧见赫思白态度突然强硬,自己也按捺不住暴躁起来,突然发现满屋的人都在用奇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这才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坐下来,继续说道,“我的初中同学,最近刚回国,也算有点了解。”
赫思白想了一会儿,又出去看看尸体,尸体已经被老白他们从床里搬到吴智慧房间外面的露台上了。
“吴智慧,你过来。”赫思白对她招招手,又指着尸体问,“你再仔细看看,这真不是你那个室友吗?”
“肯定不是,她没有这件衣服,而且身材也不对,她没这么高,腰比这个人细,就是一小妖孽。”吴智慧又补充一句。
“哎呦,还有比你妖孽的呢?”周美雪闻声走过来,点着她鼻子说道,“告诉你啊小妖孽,现在的情况你又很可疑,别想走后门哦。”
“我走什么后门嘛,”吴智慧有点莫名其妙,“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不就是去你们那里吃几顿饭嘛。”
赫思白却发现,周美雪的手虽然点着吴智慧,眼睛却在看着自己,顿时有种被戳中心事的狭促,又板起脸来拉着吴智慧走到一边,极尽严肃地说道:“过来,给你做笔录。”
“哦。”
经过老白的初步判断,尸体死亡至少在48小时以上,也就是2月17日晚上九点前后,好在尸体是死后被放入冰袋的时间不长,在冰水中浸泡的时间也不长,所以对尸体死亡时间的判断影响不是很大。
“2月17号,怎么那么巧?”赫思白皱皱眉头,往常他总是会下午下班去心寮接吴智慧回家,偏偏就那天晚上,他因为实在推脱不掉来自他母亲大人的关怀,又去相了一个形式主义的亲,故而也就没有接成吴智慧,“那天晚上你在哪儿?”赫思白问。
“我……”吴智慧翻着眼睛想了很久摇摇头,“不记得。”
“想,使劲想,有没有人能证明你当时不在场。”
“我干嘛要证明这个嘛?”吴智慧有些无奈,“人要是我杀的,我干嘛把她放在自己床底下然后还要藏两天才翻出来报警呢?我是精神分裂还是脑子有病?”
“你说的有道理,但最好还是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想想,使劲儿想,十七号我有事儿,没能接你,应该是你自己回来,你都去了什么地方,干了什么?”
“嗯……我十七号,十七号,你下班没有接我,然后我自己从心寮出来。”
“对,然后呢?”
“然后,我去买麻辣烫给小米吃。”
“再然后呢?”
“没有了,我就回来了。”
“没再出去过?”
吴智慧摇摇头:“没有。”
“有人证吗?”
“小米。”
“除她以外呢?房东呢?”赫思白问。
提到房东,吴智慧突然改口:“对了,我出去过!”
“你到底有没有出去?”
“我出去过,我看见房东太太,还和她打了个招呼。”
“你大晚上出去干什么?”
“我去……我去散步。”
赫思白突然翻脸:“吴智慧,你严肃点儿好不好,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再这样下去没嫌疑都变得有嫌疑,你别给我添麻烦好不好?”
“哎呀,好嘛好嘛,我……”吴智慧有点支支吾吾的,“我出去了,我去……我去……散步然后莫名其妙我就溜达到望角西餐厅,然后那边有个服务生有见过我。”
“你去了望角?”赫思白的脸色也变了,似乎还有点小尴尬,“你去哪儿干什么?”
“散步嘛!”
“就只是散步?”赫思白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从这里走到望角快走要三十分钟,慢走可能要五十分钟,你那么懒你会散步到望角?”
“哎呀,我就那天心情好想走嘛!你管我去干嘛,反正我就是去了!走着去的,路上天眼那么多,你可以看嘛!”吴智慧突然恼羞成怒。
“那你去了,然后呢?”
“去了,我在那边从七点待到八点半然后又溜达回来!后来有个服务生嫌我坐在那边不点餐还跟我吵了一架!然后我就好生气回来啦!”
“哦。”赫思白瞬间沉默。
“哦什么啦!”
“没事儿,挺好的。”赫思白挠挠耳朵尖儿,脸上说不出是什么古怪的神色,“你……那天还看见什么没有?”
“看见了!”吴智慧翻个白眼,“看见你在跟一个美女,”吴智慧故意把“美女”两个字拖得很长,但其实她一点也不觉得那个女的好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