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意识里的直觉又蹿出来了,隐隐感觉它们此举的涵义不仅是扰乱,还有别的目的,但究竟是什么目的,我毫无头绪。此时大家已经都精神绷紧了,我不好再拿自己的胡乱揣测出来说,只能闷在心里,时刻留意头顶异状。
渐渐我发觉了端倪,似乎......我们在被头顶未确定何种类别的飞禽驱走!它们发出动静有规律,隔上几分钟就会按先左后右的顺序传来翅膀扑腾声,人本能地会根据声音方位的判断而避让行走,正因为如此,我们在走着一条由鸟群指引的路。
意识到这些时,我没多想就扬声喊:“停下,别走了!”盛世尧与周通、六子自然是首先停下来的,他们都转头看向我。而其余的人在庄聿停步回转后,也都停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凝在我身上。斟酌了下,正面对向乌巴询问:“乌巴,你原本领路的路线是现在这条吗?”
乌巴面色发寒,看我的眼神阴戾,“你想说什么?”我也不惧他,走到旁边折了一段树枝,就在地上划了几条线,然后指着其中一个点道:“假设这里是我们进来的丛林入口,这一条是本该走的路线,那我们现在却是走得这一条弯曲的线路,你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你意思是我在带大家走歪路?”乌巴阴恻恻地开口。
盛世尧迈步到我跟前,沉了脸呵斥:“愚蠢!她说得如此清楚还不明白?意思就是我们被误导着走了条不是原本的路线,而误导的根源在哪,自己动脑子想。”我长呼了口气,到底还是他与我有默契,原理一讲出来,即使其意模糊,他就立即了悟过来了。
庄聿抬头看了看,突然凝眉对空放射了一枪,只闻一声凄厉惨叫,有什么直坠而下,大伙往旁让开,砰的一声,一只黑鸟掉在了空地上。一眼就看到鸟的身体上已经开了个洞,正是被庄聿射中处,还没死绝,边凄哑的哀声嘶鸣边颤动,没过多久,就气绝不动了。
周通率先上去拿枪托捅了捅鸟身,问道:“这就是角雕?看着体形并不是很大嘛。”乌巴阴沉出言:“它不是,昨晚我们看到的鸟比这体形要大上三倍,虽然晚上看不出鸟的羽毛颜色,但可肯定不是这种纯黑的。”
我往前走上一步,留意鸟的头顶,点头道:“确实,你看它的头部并没有黑色羽冠,但翅膀形状较大,所以扑腾声听着也响。”周通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那不是角雕,这黑鸟干什么要来骚扰我们?而且听动静,只数还不少啊。”他往上方仔细瞧了瞧,发现在这只黑鸟被击落下来后,其余的黑鸟又都隐藏起来,暂时没了动静。
周通的问题,我也很纳闷,如果是昨晚的角雕,还说得圆,但现在换成这种不大不小的黑鸟了,出于什么原因要一直紧随我们呢?突听简宁一细声道:“会不会是这种情况:那角雕就像陆地森林里的猛兽虎狮称王,群兽朝拜,它们则在空中飞禽里称王,甚至以它们的凶残程度,整片森林里的动物都以它们为尊,然后这群黑鸟有意驱赶我们走这条路,为的就是把我们送到角雕巢窝去。”
群兽朝拜!我顿然想起魂城中的蝙蝠了,那无数变异过的陆地动物原本都凶猛异常,但却都对那蝙蝠俯首称臣,这还只是较大只的蝙蝠出没,蝙蝠王都没出现呢。越加觉得此林子诡异了,一路过来,我们竟没遇上任何一只野兽,连小型的野兔野猪这些都没有。难道说,当真这片森林被角雕占领称王,它们出没之处,纷相避走?还是......要历史重演,群兽齐集一处,对角雕朝拜?
不知谁问了句那现在怎么办?一片沉默,无人开口,气氛压抑的令人胸闷。盛世尧的淡冷声划破了沉默:“两个方案,一是立即回头,离开这个林子。”
“不可能!”没等盛世尧说完,庄聿就沉声打断,眸光敛转一圈后,定视在他身上,“直接说第二个方案吧。”盛世尧也不恼,面无表情地看向乌巴,“让他把耳朵堵住再带路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既然这群黑鸟是靠声音来扰乱人心神,那么将声音给杜绝了,不就无法左右人的判断了吗?于是之后的路程,乌巴都用塞子将耳朵给堵上了在前领路,听不到不知头顶动静,我们这些能听到的却是很惊异,时不时抬头去看。
发觉那些鸟不再像之前那般有规律的出现异动,而是发生了骚动,轰乱成一团。它们像是无头苍蝇般,在林叶之间四处乱撞,有的甚至跌下树层,露在我们视线里。原本有人想要开枪击灭,但被庄聿喝止,此黑鸟并不攻击人,但群体繁多,难保惊动之后,群起而下对人攻击,所以在不是必要的时候,尽量不要去招惹它们。
在见识过昨晚角雕的凶残后,对这种飞鸟,我们都有些惶惶不安。骚动在持续了近一小时后,黑鸟似在逐渐散去,接连扑腾飞开的声音出现,这样又将近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终于头顶不再有异动,而我们也到了一处树木稀疏地带。阳光从树缝中照进来,驱走了山林中的阴寒之气。闻得前头有水流声,大伙紧步走了一段路,看到一条清澈的小溪,水流潺动。
总算庄聿下令休整,大伙紧绷的神经一松,都直步走向溪水,捧起清水洗脸一扫郁气。有的人还喝了几口,说水很清甜,脑中自然反应一句广告词:农夫山泉有点甜。这深山老林里的水,可不比那农夫山泉来得纯正?
时间已经近午后两点左右,肚子里很空,我拆了一袋饼干放嘴里咀嚼,感觉食难下咽。不是我挑剔,而是感冒症状虽去了大半,但胃口却仍没有。可这种长时间徒步跋涉,实在耗体力,没食物补充肯定是不行的,只得勉强吞咽,伸手去抓放在旁边的水瓶,发觉抓了个空。侧转头就发现,盛世尧拿了我刚喝的水瓶在手,正灌下一口。
我左右看了下,见没人注意我们,就极小声地凑近说:“你不是有水吗?干嘛喝我的?”他轻瞥了我一眼,“这瓶是我的,你的那瓶自己刚放包里了。”我立即去翻找自己包袱,果然在包口处找到了那瓶旋开过瓶盖,且被我喝过两口的水,顿时就不敢抬头了,尴尬啊。
就在我做鸵鸟时,大手伸过来直接把那瓶水拿走了,然后把他自己喝了只剩小半瓶的水塞到我手中,在我惊愕抬头时,他低声道:“之后水会珍稀,不能浪费,两人共喝一瓶吧。”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瓶子,还在犹豫要说什么,耳旁突然温热,他的唇贴近,薄凉的声音透进耳膜:“小小,你是在介意我的口水吗?”
“不介意!”我立即表态,笑话,跟这人处如此久了,若还听不出他语声中的不快,那我也白活了。可只顾着表忠心,忘记压低音量了,静谧的林中,我的声音亮堂堂地传了出去,然后刷刷的目光齐看向我,脸上表情凝固住。余光中,盛世尧淡漠地坐直回去,对旁人的目光完全漠视。我苦笑,自问功力没他那般高深,做不到雷打不动,面不改色。
这是紧张氛围里的一个还属温馨的小插曲,若放在平时,定要被周通取笑,而这回,周通也只是回头看了看我们,并没太大反应。我不由觉得奇怪,他和六子跟着盛世尧出生入死多次,以前比这情形更糟时,都还在那嘻笑怒骂呢,也显出他们的真性情,为何此时却这般沉默呢?纳闷存疑维系到大伙准备动身时,我发现周通与六子两人的异状了。
两人在起身时,明显面露痛色,虽然是一闪而逝,还是被我抓到了。没等我发问,突听旁边传来惊呼声:“啊!你们快来看郑东,他好像不行了。”转过目光去看,意识到那人口中的郑东就是之前被角雕咬伤后颈的那人,原本他在打过血清和抗元素后,已经没多大事,只需扶着能自己行走了,而此时却是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又昏厥了,而且整张脸通红。
队里懂医理的人立即俯身去诊查,翻开他的眼皮与嘴巴,又探了探心口,最后将他翻转过来,不由大吃一惊,只见那原本只是一个小窟窿的地方,如今不但扩大,而且好像已化脓在腐烂。之前明明检查过,伤处并没染毒的,角雕只是一种鹰,它并不是毒蛇之类,按理也不可能利嘴上带毒。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忽然想到什么,我迈前一步去看周通与六子的脸色,果然见两人要比平常更红,一把拽住周通的胳膊,急声问:“你们是不是也觉的有异样?哪里不舒服了?”
周通强装无事状,“小妹,你老哥好着呢,没不舒服呀。”可下一瞬,他后背的衣服就被盛世尧从后给掀开来,我探头过来一看,倒抽凉气。在海底时周通被热浪灼伤腿部与后背,留下了伤疤,本已好的差不多了,此时那些伤处却全都鼓起,而且有黄水在滚落。再扯开六子的裤脚,他折断的膝盖骨位置,肿得不像样子,还皮层裂开。
找找看有没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