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水下已经闭气好长一会,刚已不小心喝了两口冰水,从内到外的冷,所以即使被带着在潜游,也是有些支撑不住了。窒息的痛苦,只有真的身临其境时才能体会,不可避免的又是咕嘟一口冰水灌入,身旁的人终于发现了我的异常,手臂用力将我揽过,唇就堵了上来。
当气体从嘴钻入喉,划过胸腔时,我本能地开始吸气。当胸口窒痛稍缓后,意识到自己是在剥夺对方的呼吸,连忙想要撤离,但一只大手盖在我后脑,紧扣住我不放。与此同时,身体也被带动着还在向前潜游,大约到彼此唇间空气都消耗完,身体也强撑到了极限,一股拽力将我拉拔出水面。
直觉移转视线,发现离那处光亮位置已有五六十米远,心头一松,这样的距离应该不容易发现这边动静了吧。可能是心神松了的原因,瞬然间身体发软,力气骤失,人就要往下沉,被身旁的力量给带住从后将我托起推到了岸上。
本就在水下被冻得全身发麻了,此时出了水,那寒意就像无数根针一般扎进四肢百骸,无法控制自己不颤抖,牙齿也不住打着颤,清晰的磕碰声。
陆续水淋淋地爬上岸后,低垂了眸将我看了看就上来揽抱起我,粗鲁地往暗处提着走,又走了好些距离。我想回头看一眼,却听他低喝:“别动!”这时我才意识到他在动怒。
等转过了一个弯,彻底避离可能被发现的视角后,他手上一松,任由我滑到了地上。也没觉得疼不疼了,反正全身是冻麻的,我正趴在那喘息,突被他给翻转过来,在意识到他手下动作时,我惊愕地想要去阻止,可手抬起就跌回了地面,只能有气无力地恼问:“你要干什么?”
“别开口说话,我听着心烦。”黑暗中他的口气比我还不好,手上也没停止,很快外套就被他拉拔下来,发觉他又来翻我里面的毛衣,我不由急了:“陆续,里面的用不着脱下来拧干。”
没想触了他麟角,直接就毛了:“哟,你倒是还有自知之明,没把我当成耍流氓嘛,用不着拧干?你这件毛衣都吃了四五斤水在里面了,当玩负重奔跑呢?”说话间,他在我衣摆处用力一拧,大把的水往地下流。想要再说什么,他已经二话没说,将套头毛衣拉起从我头顶给起了出来。
只听他在快速拧水的声音,拧完又来拉我衣服,这次我拖住他手软了声央求:“这件不要了。”
但他不买账,鼻子里重哼了声道:“小九,你别跟我在这墨迹,我现在冷得不行,处理完了你,还得弄自己的,你要是再拖拖拉拉,信不信我把你往那水里再去浸一圈回来?”
这人耍起横来完全不讲理,我这时候没力气跟他斗,只能忍声吞气:“那我自己来,你弄你自己身上就好。”他寒着声问:“你有力气?刚才拖你时跟个软脚虾似的。”本还气不过想损回他去,但发现他的手已经在拉我内衬毛衫了,连忙喊:“我有,我自己来。”
总算他没再勉强,退开在旁就脱起衣服来。我只迟疑了两秒,就去翻卷自己内衬了,虽然眼前漆黑一片,但内衬底下就只有一件小背心,等同于无。他的气场又如此强烈,我很难去忽略,等真的将内衬脱下时,如果不是脸冻得麻木,估计我能红到耳根去。
冷不丁的他在身后冒话:“脱下来了就扔给我帮你拧。”完了又加一句:“别忘了裤子。”
轰的一下,整个血液都往头顶冒,脸上渐起的知觉就是发热。自我催眠般地忽略他后面的话,胡乱拧了拧手中的内衬,正要往头上套时,他忽然凑近过来,掌在我后背上一贴,立即就发飙了:“胡闹,里头这件能不拧水吗?前面还都是海绵的吧,你是想捂出病来是吧。”
我再也忍不下去了:“陆续,你有完没完?我穿自个身上碍着你什么了,我就爱穿潮的怎么着了?”他咬牙切齿回:“不怎么着,就是碍着我了,看了不顺眼,我今儿就把你给扒光了!”
当他的手真的伸来时,我才知道那不是恐吓,也不是威胁,他是真的付诸于实践。完全不经大脑,身体本能地抗争,与他扭缠在一起,但我吃亏在之前水下受冻时间长,力气比不过他,双手被他按在头顶,背心刷的一下被拉上到脖子处,上半身全暴露在了空气中。
我眼睛里冒的是杀人的火,可是太黑,他根本看不见。要破口大骂,被他冷凝喝止:“小九,你再动一下试试。”没有暴吼出声,压低了的,带了危险气息。我闭了嘴。
以为背心就要被从头上掀下来,但觉他单手压住我两手腕,另一手却是在我脖侧用力拧,水滴滚落在耳旁的地面。过了片刻,他将背心帮我拉下,拉动中指腹难免碰到某处,我轻颤的身体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他。察觉他向旁退开了身体,但控在我手腕的手却没撤离,下一秒就察觉他在解我裤扣,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想开口说话,却被他抢了先:“小九,没什么好臊的,非常时候没有办法,我们都没有衣物可换,那是冰泉,温度极低,如果不把冰水处理掉,人体受不住这寒气。我不是禽兽,这种时候也没心思想那些,你合作点别乱动就行。”
他说这些的时候语气谈不上温柔,就是放软了态度,不再像之前那般散着怒意,可我听着却感觉出了温柔意味。其实我也并不是怕他真把我怎样,他在很多时候都十分理智,就是女性内心深处的矜持与别扭在作祟,即使真脱光了他也看不见,但也无法对这样的处境做到坦然。
随着外裤脱落,陆续也松开了禁锢我的手,我翻折曲起腿,双手抱住。本身这处因冰泉的原因,温度就底,衣服浸水穿在身上是冷,不穿了一样冷。基本上这时我已经全身都没知觉了。
陆续再度贴过来时,没说什么,就是把我抱在身前,一边帮我如婴孩般穿着裤子,一边说:“水都清掉了,虽然还潮着,还是得穿上。”等帮我把外裤套好,上半身内衬也套好时,他突然低声感慨:“我都快赶上柳下惠再世了。”我木木地问了句:“柳下惠是谁?”
他似窒了窒,随口就乱侃:“柳下惠是个大文人,那是博古论今,文采出众,妙笔生花,才高八斗......”我实在是忍不住噗哧而笑,他停下来不乐意地道:“小九,你是故意的吧?”我想了想说:“还真不认识他这人,因为差了几千年呢,要认识我可能就真的是那孤魂野鬼了。至于你是不是他投胎转世,改天我帮你去问问阎王爷,如果是呢,一定给你颁个奖什么的。”
“你就跟我贫吧,吃准我能坐怀不乱是吧。我还真不当这柳下惠了。”说完他就把头往我脖子里钻,这嗅嗅那嗅嗅,拱得很痒。我左扭右躲的,忽然察觉他气息不稳了,立即顿住身形,他的唇从后咬在了耳后,低语丝丝钻入:“小九,现在咱俩都冷的不行,我听说做那事能生热,要不咱就将就点在这办了,生米煮成熟饭后,估计也就回暖了,这样有益身心健康啊。”
“你去死。”我咬着牙低吼,还他听说,说得他有多清纯似的。嘴上骂着,身体却是不敢有再多动作,因为紧靠在背上的某处,那心跳是如雷。两人这时搂在一块,衣料都少得可怜,可保不准真擦枪走火了。大多数时候是因为人的思维不受控而引发旖旎念头的,于是想着要把话题绕到别处去:“咱们离得够远了吗?他们会不会找过来?”
陆续也没进一步,就是双手把我紧抱在怀中,唇抵在我耳畔说话:“暂时还不会,一来那条洞螈起的纷乱并不小,有他们折腾一会的;二来,那个地方是曾经的藏宝点,姓阎的不会肯离开的。”
想起之前水中情形,话就自然问了出来:“刚才韩冬灵被卷入水中,你跳下来是为救她还是我?”
“你以为呢?”他的语调扬起了,我还没说什么,耳垂处一疼,被他牙齿给咬了下,随后是危险的口吻在说:“我若是为救她,这时候在这抱着你干什么?当抱枕?”
虽然他这态度挺恶劣的,但还是能接受,答案也算满意。可某些心理很难去理解,嘴里又溜了句:“你就不担心她吗?”耳垂又是被咬了下,这次还用牙齿磨了磨,“小九,你就是个醋坛子,心里对她介意的不行,面上还佯装大度。放心吧,那里那么多人,要担心也轮不到,而且梁哥也下水了,是不会让她有事的。”
话听着有些凉薄,但我认为关键在于后半句:梁哥也下水了。那种情形,本该是韩冬灵丈夫于秋远冲在最前面的,但似乎梁哥要更为焦急一些,看来我之前的推论也未必全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