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到牛？”
我和狄钢对视一眼，立即下车。
一头黑色的小牛犊倒在十米开外，牛嘴张着，急促的喘着气，唾液混着血滴落，拖出一条丝线。
我走过去，蹲在小牛身前，凝视着它的眼睛。
牛的眼睛很特殊，有人说，牛的眼泪能让人见鬼，我想说涂抹牛眼泪容易让眼睛发炎，除此之外，没多大效果。
眼睛很特别，不论是人还是动物，死之前。眼睛里都会残存一些东西。
对上这双眼睛，我感受到的是浓浓的痛苦，还有对生的强烈意愿。
“快点，快点！”
就在这时，街对面跑过来几个男人。他们气喘嘘嘘的跑到小牛前，一前一后的将小牛抬起，便要带走。
“出车祸了没看见吗？”狄钢阻止道。
“对不住对不住，这事我们全责，我一定负责到底！”领头的男人不住的道歉。伸手指了指对面的一间牛肉馆，说道：“我是牛肉馆老板，有客人在我那定了一头牛，刚才刚要杀，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头牛挣脱了！”
“半夜杀牛？”
狄钢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老板。
“这不也是没办法吗？”老板略显无奈的说道：“白天人太多，不方便杀牛，我寻思着，大半夜的注意的人少，杀完了清理也方便，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出！”
“您放心，车我包赔，我的店就在对面，这还有监控，我绝对跑不了！”
见我们没松口，老板连忙说道。
“你走吧！”
狄钢盯着那头牛看了半响，挥了挥手。
“快快！”
老板脸上出现一抹喜色，连忙道谢，指挥着自己的伙计把牛抬到对面店前，然后杀牛。
整个过程很快，从牛被抬到店面前，再到牛被杀死，前后不到两分钟。
可能是这头小牛已经濒临死亡，并没有太多的挣扎，我只看到一把尖刀在牛脖子处向下一戳，拔出来时，血涌了出来，小牛抽搐两下，没了声息。
“狄局，车没事！”有人汇报道。
“嗯！”
狄钢应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车里的吴红玉，想了片刻，说道：“走，先去医院！”
“狄哥，我留下吧！”我说道。
按照狄钢的脾气，本不应该就这么算了的，我能看出来，狄钢心里有事，这个牛肉馆可能有问题。
“行，我一会回来接你！”狄钢对我点点头。
“好！”
我笑了笑。走向街对面的牛肉馆。
龙门市属于四线小城市，入夜后，除了一些主要街区，偏街很少有人，这条街就是这样。
要是放在白天，出了车祸，撞了东西，这么长的时间，肯定会堵车，可现在，什么问题没有，除了我们这两辆车，没有一辆车经过。
来到牛肉馆前，老板和伙计们正在肢解这头小牛犊，老板动嘴，伙计动手。
“来根烟？”
见我过来，老板摸出一根烟递了过来。
我接过烟，笑着问道：“怎么杀牛犊子？”
“客人要求的！”老板笑着答道，眼珠转了转，问道：“兄弟贵姓？”
“我姓顾。顾北！”我说道。
“顾兄弟，你也看到了，我店就在这里，跑不掉的，该怎么赔就怎么赔！”老板脸上透着一股虚伪。
我呵呵一笑。这货以为我是狄钢派过来盯他的，我也没点破，问道：“老板，生意怎么样？”
“还不错！”
老板假笑一声，说道：“过了前面的街口就是人民医院。背靠着医院，生意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也是！”
我点点头，狄钢带着吴红玉去的就是人民医院。
“老板，老板！”
就在这时，一个伙计惊呼了一声。
“咋了？”老板略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你看看牛眼睛。有点不对劲！”伙计的声调明显不对，带着一丝惊慌。
“怎么不对劲了，也不是第一次杀了！”老板骂骂咧咧的把烟扔掉，在地上碾了碾。
我转过身，看向摆在地上的牛头。
杀牛的场面。我见过很多，以前农村的集市上经常杀牛，现杀现卖。
那时候杀牛，用的是大锤，一般都是把牛拴在车上。然后用大锤砸牛的脑袋，那个场面，现在想想都觉得残忍。
按理说，牛肉馆之类的，是不具有杀牛的资质的。规定是这么规定的，但只要上下打理好，没有人管。
听老板的话，牛他们没少杀，经验也不少。
牛挂在一个类似于十字架状的铁杆子上。这么一会的功夫，皮已经扒下来了，露着带着白膜的红肉。
牛头挂在铁杆的顶部，带着一种古怪的仪式感，几个伙计躲得远远的。面色惨白的指着。
“杀了这么多牛了，能有啥事，瞧你们这怂样？”老板骂骂咧咧的来到铁架子前，抬眼看了一眼牛头。
“哞！”
我也跟着过去，刚走到跟前，一道清晰的牛叫声从街对面传来，我心里一惊，回头望去。
街对面的角落里，一头牛站在阴影里，静静的看着我。
“啊！老板！”
就在这时。伙计们发出一道惊呼声，我赶紧转过身，便看到老板倒在地上，肚子上插着一把刀。
“救、救我！”
老板对我伸出手，眼中闪烁着一抹绝望。就和那头牛一样。
在他身侧，那颗牛头安静的躺着，牛眼睁着，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别动他！”
我阻止了一个想要拔刀的伙计，说道：“赶紧打电话叫12！”
说完。我把一个情绪稍稍稳定一些的伙计拉到身前，问道：“怎么回事？”
“老板去看牛头，牛头忽然掉下来了，砸到了插在牛身上的刀，刀弹了出来。正好插入老板的肚子！”伙计的思维很清晰，说的很明白，这一切是个巧合。
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有的时候确实有，但这次不是巧合。
我回头望向街对面，果然不出所料，那头隐在阴影中的牛不见了。
“你们刚才叫什么？”
回过头，我再次问道。
“牛眼睛动了！”伙计带着一丝哭腔答道。
我凝视着他的眼睛，确定他没撒谎，蹲下身将那颗牛头扶正，看向那双牛眼，牛眼圆睁着，里面没有一丝情绪。
“为什么要把刀插在牛身上？”我抬头问道。
“我正在卸肉，一抬头发现牛眼睛动了，我惊了一下，以为看错了。低头继续卸肉，然后就有一种被盯着的感觉，我又抬头看了一眼，结果发现牛眼又动了，我被吓到了。就忘了拔刀，他们几个也看见了！”伙计颤抖着说道。
我扫了扫其他几位，他们同时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就如同死神来了那样，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牛头掉了，砸到了牛身上的剔骨尖刀，尖刀逆时针弹起，向外甩出，老板恰好在这个时候向前探身，尖刀刺入了老板的肚子里。
除了会动的牛眼，一切都合情合理。
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问道：“你们刚才听见牛叫了吗？”
“没有！”他们茫然的摇摇头。
我沉思片刻，也就是说，只有我听到牛叫，那头牛是怕我坏它的事，救下老板吗？
那一声牛叫，既是在分散我的注意力，也是一个警告，让我不要管他们的事情。
一阵略显急促的铃声打断了我的沉思，我回头看了一眼，救护车到了。
老板的情况并不好，刀可能戳到了他的肺部，他开始向外咳血，瞳孔也在扩散。
“这里这里！”
几个伙计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对救护车挥着手。
“救、救我！”
老板无力的对我伸手，伸到一半的时候，手垂了下来，吐出了一口血沫。
“哞！”
就在这时，我又听到一道牛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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