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城的街头,一个身穿晚礼服的女孩哭着跑过,晶莹的泪珠在空中留下一串闪亮的轨迹,在沪城妖魅的霓虹下,分外醒目,引得无数人驻足观看。
女孩很美,哭泣的样子更美,美得让人有些心疼。可是现实的沪城人却没一个想去安慰这样一个女孩,因为她穿着晚礼服。
这是生活在上流社会的人才有资格穿的衣服,最不济,也是一些暴发户才有闲钱穿这样的衣服。在残酷的沪城,行走在街头的普通人和每天高高在上的上流人是不会有交集的,一个泪奔的上流人,又怎么会得到普通人的安慰?
结合上女孩出色的外貌,很多人恶意的揣测着:这不是谁家的情妇被从宴会上赶出来了吧?
哭泣的女孩是文歆儿,而今天是文歆儿最黑暗的一天,就像沪城那永远深邃的黑夜。
文歆儿今年23岁,是沪城最顶尖学府震旦大学即将毕业的高材生,主修服装设计。无论专业、才华、容貌,文歆儿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就连男朋友,文歆儿也选择最好的。
他叫韩禄,震旦公认的校草、高材生。追求韩禄的女生比追求文歆儿的男生还多。可文歆儿从不介意,她甚至为此感到骄傲。
可是就在今天,她失去了她的骄傲,她的最好。
今天本来是一个沪城上流社会的常规晚宴,无非是一些有的没的理由,请上一些大人物,大家沟通沟通感情。今天的理由,是周家千金的毕业宴会。
周家是沪城排名前列的大家族,旗下拥有着国内知名的服装品牌。对于服装设计专业的文歆儿来说,周家的名声自然如雷贯耳。
文歆儿和周家的千金周双佳本就是同学,关系虽说不亲密,但也算相熟,自然接到了这样一份请柬,参加周家的宴会。原本从没出席过这样宴会的文歆儿,为了毕业后的前途,自然精心准备了一番。
可就在这样一场宴会上,自己那个优秀的男友居然当着无数人的面向着周双佳求婚,而周双佳更是当场答应了下来。文歆儿清楚地看到,在自己的同学们眼里,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更可笑的事,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在双选会中和自己签下了合同的企业就找到了自己,单方面解约,原因很简单——没人愿意为了一个应届毕业生得罪周家千金。
文歆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只想逃跑,跑得越远越好。
跌跌撞撞地跑进一条小巷子,不知是跑得太久还是没看清路,文歆儿摔倒在地,手掌也被划破了。鲜艳的血液顺着白玉般的胳膊流下来,妖艳而残酷。
文歆儿也不起身,就这么坐在地上“呜呜”地哭着,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要干什么,她只想这么一直哭下去,哭到自己死去。
“小姑娘,一个人在这里哭什么呢?”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在文歆儿耳边响起。
文歆儿惊愕地抬起头,她没听到脚步声,更没感觉到有人接近自己,这个温柔的声音仿佛是在自己耳畔,直贯入脑一般,当然惊到了文歆儿。
只见一个相貌有些丑陋的男子站在自己一旁,脸上带着笑容。但是这个笑容让人看起来怎么看怎么害怕,因为这个男子五官随着笑容变得诡异而扭曲,眼神更是散乱得不行。
“你······你是谁!”文歆儿慌了神,起身想跑。
男子迅速地伸出手,拉住了文歆儿,将那张诡异而扭曲地脸凑近文歆儿的手腕,用力一嗅——就像是毒瘾缠身的瘾君子那样,接着,他陶醉道:“好美味的怨念!好诱人的恐惧!啊!吃了你,或许我的法力就能精炼不少啊!”
文歆儿被男子的样子和语言惊呆了,这个男子本就不像寻常的人类,说的话更怪异非常。种种迹象表明:这个男子绝不是人类!
文歆儿虽然自诩无鬼论者,但是终究是女孩子,女孩子胆小,自然畏惧鬼神之流,此时这个男子如此怪异,文歆儿禁不住想到:“完了,我要被鬼吃掉了!”想到这里,禁不住一阵气苦。
怪异男子慢慢的凑近文歆儿,文歆儿想挣扎,却发现自己使不出力气。仿佛有无尽的寒气,从被男子抓住的手腕处渗入身体,将文歆儿冻结起来。
随着男子的接近,文歆儿看到男子的面目在发生着显著的变化——双眼上方的头部逐渐竖起两块凸起,渐渐形成了角一样的外观;鼻子逐渐拉高拉长,变得又长又高又尖;嘴巴更是变得极大,直咧到耳朵处,口中的牙齿锋利无比却缭乱着毫不规则地长出。
“原来真的要葬身鬼腹了。”文歆儿万念俱灰,也不再试图挣扎,整个人一副认命的表情。两行清泪又流了下来,死得这么悲催,也真是够了。
文歆儿甚至闻到了这只恶鬼的臭味,能感觉到它的牙齿贴上了自己的颈部,然后——
“劳驾问一下,72路公交车站在哪儿啊?”一个淳朴的男声响起,就在巷子的一端。说来奇怪,这个声音就像是吹散北来雾霾的南风,让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什么!竟然还有人!”恶鬼一惊,转身看去,恶鬼一转身,文歆儿也看到了巷口的身影。第一眼,文歆儿简直要笑出来了,因为这人的装扮,太丑了!
寒意渐起的初秋,这人穿了件不知是什么材质的背心夹克,里面则光溜溜的,露出结实的肌肉;腿上一条又宽又大的七分喇叭裤;小腿则绑着绑带,脚下蹬着一双木制拖鞋,有些像是瀛洲木屐的样子却没那么高的底子;最关键的,这人的头发大概有及肩长,却扎了个高高的马尾,竖在脑袋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冲天炮呢。
“天哪!我居然要和这么丑的人一起死!”文歆儿绝望了。
“你是什么人!”恶鬼竟问出了和文歆儿一样的话,一刹那间,文歆儿又开始觉得这个穿着古怪丑陋的男人或许是个高人。
“我就是想问问72路······等等——”男人忽然自己打住了话头:“你是个鬼?”
这问题问的,文歆儿真想骂人,可惜现在嘴不能动,也不能发出声音。
“你······一直没发现?”恶鬼似乎也有点难以置信,毕竟能把这造型误认为普通人的应该不是普通人。
“今天下午就见到这架势的了,我以为是鬼,结果被别人骂了,说是搞什么cosplay,所以我也不敢太确定。”男人笑道:“关键是我以前碰上的鬼都不会穿得这么正式。”
说完,男人的手从背上一摘,似乎取下了什么东西。
“既然是鬼,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受死吧!”男人的口气很轻松,随着男人的话音,文歆儿感到巷子里刮起了风。
初秋有风,不奇怪,巷子里因为气压的关系,经常会有穿堂风,这也不奇怪。可是随着男人的话语,在巷子里卷起的风,却与寻常不同。
这些风仿佛肉眼可见,形成了若隐若现的气流,不急也不强,但就像是以男人为中心一般刮卷着,如同男人正是身处台风中心的风眼一般。准确地说,风眼,在男人的手中。
忽然,狂风四散,淡淡的白色气流如四溅的水流一样喷涌向四面八方,在狭窄的巷子里形成了强烈的气压,刮得人脸颊生疼。随着风消气散,男子的手中出现了一把五尺长刀。
这把刀插在鞘里,刀柄的部位似乎是黄金所铸,生着几点黑锈,上面缠绕着黑色的细绳,是为了握刀的人更加舒适,也为了增强摩擦力。刀柄的样式隐约可见是一种木制刀鞘,大部分位置都被一道残破老旧的玄青布条包裹着,玄青布条上,用玉色的颜料写着一串文歆儿看不懂的文字。
“风蚀,”男人介绍道:“用来斩杀你这种不入流的小鬼虽然浪费了一些,但是现在我赶时间。”
“小鬼!”恶鬼显然被某个词语激怒了:“你大爷我可是瀛洲牛鬼的血脉!我——”
恶鬼的话尚未说完,男人便举手拔出了藏在鞘中的风蚀。
风蚀出鞘的瞬间,文歆儿看到在刀刃和刀鞘之间闪过一丝淡淡的青光。仔细看去,之间刀鞘的开口处刻着一些形似布条上的符文,不同的是,刀鞘上的符文似乎都只有一半,而且刀身两面的各一半都是独立的,文歆儿不禁好奇起来。
再细细看去,只见刀身上也刻着符文,虽然都是完整的符文,但随着刀的出鞘,每个独立的符文的一部分,与刀鞘开口的半个符文拼成了一个完整的符文。每当一个完整的符文拼出时,便会闪起一丝青光。
“风蚀·拔刀式——缚!”
随着男人的话音,无数肉眼不可见的气流束缚住了恶鬼,文歆儿能感觉到,恶鬼不仅动弹不得,连那种令人感到寒冷的力量也无法发出了。
“风蚀·归鞘式——崩!”
怎么回事?怎么刚拔刀了就归鞘了?文歆儿大惊,这是表演一下吗?可是很快,文歆儿就意识到,这个归鞘式才是真正的杀招。
随着风蚀还鞘,之前束缚住恶鬼的气流仿佛在恶鬼的体内绞杀一般,顷刻之间,原本形象可怖的恶鬼,被斩成了一片雾气,消散殆尽。
文歆儿震惊无比,见到鬼固然可怕,可是这个男人才是真正可怕的吧?或者说那把刀很可怕才对,拔出来再收回去,竟然就能将一只恶鬼斩成漫天薄雾?
不等文歆儿回过神来,一只手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美女你好,我叫风十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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