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0：推算

　　从审讯室出来，吴子浩站在门口缓缓地平复心情。

　　吴子浩很理解牛坚强的心理，一个失去了希望的人，报复起仇人，手段越来越狠毒，残忍，变态。

　　报复人贩子，吴子浩还能理解，可是，祸及到人贩子的家人，其中不乏老人和儿童，牛坚强都能下去手。

　　对于这种变态扭曲的报复心理，吴子浩又不太理解了。

　　仇恨的力量让一个精英战士演变成一个杀人狂魔，还是以虐杀，看着仇人在眼前因悔恨而痛苦地崩溃，这种力量暴戾的令吴子浩胆寒。

　　本来就带着许多负能量气息的吴子浩在深入思考牛坚强的这种变态心理时，不知不觉的也沾染了些疯狂地念头，这种状态见不得人。

　　特别是见安娜，如果以现在这种情况过去，肯定会让对方担心，所以，吴子浩才特意在审讯室门口逗留了一会。

　　贴着墙根站着，吴子浩不由开始整理这几天的所见所闻。

　　从发现陈桥路女尸那天开始，吴子浩明悟到八年前缺失的记忆极其重要时，他就感觉到自己有些慌乱，处理事件和感情都有些忙乱。

　　正是因为心不静，吴子浩担心做出错误的指示和决定，所以，校长要他回校教书，他一口就答应了。

　　现在仔细回想，之所以有应对失措，可能是自己触及到了自己，或许说是这具身体里最为原始的记忆，像是有什么宝贵的东西即将从身体里流失，又像是真相浮出水面，而自己却怕难以承受某种打击。

　　患得患失，犹豫迟疑，吴子浩一边尽力寻找真相，同时却又害怕真相，以至于他处理事件时，脑子里总有两个对立的思绪在争锋。

　　正因为思绪紊乱，吴子浩对公园抛尸案，对刘得灵弃尸案，他表现的都很浮躁，几乎只是走了个过场。

　　今天发现刘得灵被害弃尸垃圾站，之后从艳艳手上得到日记本，到与安娜见面，这期间，他都像是在行尸走肉一样。

　　这些种种不正常行为，吴子浩是在观看牛坚强审讯录像时，见到被审讯那人时而张狂，时而悔恨痛哭，时而得意洋洋，情绪极不稳定时所发觉。

　　现在自己这种状态，其实是处于一种崩溃的边缘，豁然了悟了，吴子浩在收拾情绪时，已经开始针对性的对自己心理暗示，凭借自己的知识来修补精神灵魂上的伤害。

　　“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勇敢面对伤口和苦难，才是治愈伤害……”

　　吴子浩仰望房顶上的天花板，喃喃自语地说着：“来吧，苦难，我已经做好直面你的准备……”

　　深深地呼吸，吴子浩没有再去深入了解牛坚强的心路历程，因为他有更为重要的事件要做，陪安娜。

　　把善解人意的女朋友放到一旁不顾，去了解一个凶犯地心路历程，只有脑袋被踢了的人才会这么做。

　　想到这里，吴子浩暗叫自己情商真是有待提高。

　　走到招待室门前，吴子浩正要敲门，却听到小孙说道。

　　“要不是吴教授提醒，咱们连这个嫌犯都抓不到……”

　　听到里面在聊案子，吴子浩忙敲门进去，笑道：“聊什么这么严肃的……”

　　“小孙在说你的丰功伟绩，在夸你能干了。”安娜闻声忙站起迎过来，同时似笑非笑地看着吴子浩。

　　“只是尽职而已，有什么好说的。”吴子浩笑了笑，拿起椅上的外套给安娜披上，道：“耽搁这么久了，我们走吧？”

　　“好啊，对了，小孙刚刚跟我说，她住在皇朝俱乐部附近，这么晚了，她坐车也不方便，要不我们带她一程？”

　　原来，安娜打电话的时候，小孙在一旁听见，听到皇朝俱乐部的名称，她为了陪安娜聊天，就告诉对方她住在皇朝俱乐部附近。

　　“周行峰今晚在皇朝俱乐部？”吴子浩好奇地问道。

　　“对呀，我刚刚跟谌溜子打过电话，他说他们已经在皇朝俱乐部喝上了，对了，他们似乎有个小型约会。”

　　“唔，那走吧。”吴子浩朝小孙点点头。

　　“那个，吴教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我还是自己回去……”小孙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害什么羞？”安娜笑嘻嘻地说了声，她道：“反正是顺路，走啦。”

　　“一起走吧。”吴子浩也微笑道。

　　看到小孙俊俏的面孔，吴子浩心里突然一动，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促成周行峰跟小孙谈谈。

　　“那，好吧。”小孙犹豫了下，然后爽快地答应了。

　　车上，安娜跟小孙坐在后排，尴尬地聊着，这两个女人的品味和兴趣相差甚远，几乎是聊不到一块。

　　虽然二人在一起聊了一个多小时，可是，他们彼此间还处在一种客气似的陪聊。

　　吴子浩开着车，不时的观察二人，注意到二人的尴尬，他不由想起以前，他跟安娜在一赶快的尴尬。

　　安娜是那种一看就是气质独特，优雅而高贵，一般人跟她坐在一起，就如同大家闺秀与小家碧玉间的区别。

　　“小孙，抓捕行动是同时进行的吧？那个画家身体素质更差，怎么反倒是让他给跑了？”

　　吴子浩有意打破二女之间的尴尬。

　　“是同时进行抓捕，可是，那个画家的警觉心很高，我们明明看到他进了屋，可是冲进去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人，后来，计成他们在屋后发现了一条通道……”

　　“发现屋后一条通道？你们事先没有侦查好地形吗？怎么会出现这种错误？”吴子浩疑惑地问道。

　　“是侦查过地形，那条道我也去看过，他们住的屋后的地形极其复杂，还堆集了许多杂物，别说走不了，连动物也难以通过，可是，那个画家提前在那种复杂的环境中清理了一条路，因为人手少，那里没有安排人手，所以让他给跑了……”

　　“我知道了，那画家是个居安思危的人，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天，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这个人这么谨慎，我怕错过了这次，日后再很难将之抓捕归案了。”

　　“宋队也是这么说的。”小孙道。

　　“宋队可能什么补救方案？”吴子浩想了一会又问道。

　　“只有按正常流程走了，发通辑令，组织各区民警配合搜索。”小孙道：“不过我看，这些办法对反侦查能力强的人根本没有用。”

　　“所以，又陷入了怪圈中，警察希望凶手露面，又担心有新的命案发生。”吴子浩手指敲打着方向盘，缓缓地说道。

　　“谁说不是？”小孙叹息一声，那样子看起来又恨又无奈。

　　“总会有办法的。”吴子浩安慰了声，开始专心开车。

　　“希望有吧……对了，吴教授，你这么聪明，你一定有办法，你快跟我说说。”小孙又兴奋起来的说道。

　　“办法倒是有一个……”吴子浩随口应着，不过，他想到这个办法有些不妥，又忍住没说。

　　“真的？吴教授，你快说，快说……”小孙身体向前，恨不得将吴子浩抓过来。

　　“办法倒是有，不过，这种办法……”吴子浩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吴教授，要是画家又出来做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您难道还想看到灭门惨案？有办法你就快说吧？”小孙看出吴子浩有顾虑，所以打起感情牌来了。

　　“办法就是引他出来……”吴子浩考虑再三，还是说道：“我看过画家的资料，他有一个小他十二岁的妹妹，五年前失踪，因为这，他父母因自责悔恨，在一年内相继离世……”

　　“这些情况是牛坚强提供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您画的头相，我们已经下放到各城区，相信很快就可以确认。”

　　“牛坚强没有欺骗我们的意思，所以，这些情况应该属实……”吴子浩转了个弯，从容说道。

　　“可是，牛坚强也是听画家说的，谁知道画家有没有骗他？”小孙忙提出不同意见。

　　“你以为，牛坚强会随随便便就跟一个陌生人同谋杀人？我可以肯定，他私底下一定调查过画家。”吴子浩笑道。

　　“或许吧，吴教授，你继续说。”小孙本来想争两句，可是一想自己跟吴子浩争论这种细节，有些本末倒置。

　　“嗯，画家的妹妹，事实上，他已经知道了，他的妹妹已经亡故了，而害死他妹妹的主谋，他还没有找到……”

　　“噫？吴教授，牛坚强好像没有说这些吧？你是怎么知道画家知道他妹妹已经死了的？”小孙好奇地忙问道。

　　“我推测出来的。”

　　“推测出来的？啊，吴教授，我最喜欢听您推理案件了，你快点跟我说说，你是根据什么推测出这个结论的？”小孙兴奋地问道。

　　吴子浩笑了笑，并没有说出来的迹象，安娜在一旁本来没多大兴趣，可是听到这，也不由地好奇起来。

　　见吴子浩有意卖关子，安娜笑道：“子浩，你快说吧，我也想听听你的高见。”

　　“好吧。”吴子浩微微笑了笑，停顿了两秒，他接着说道。

　　“小孙，你还记得我说过，画家的手臂上有一道伤痕，导致他右手失去部门功能。”

　　“我记得，同时，我们在社区公园找到一些目击者，都证实画家的手臂上有条狰狞可怖的伤口，可是，这又跟他的妹妹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吴子浩道：“那道伤口很深，是别人制造的，且时间就在这几年内，通过这些不难想像的到，画家曾与人贩子发生过搏斗，而他的对手，应该被他杀害了。”

　　“这点我能够理解，以人贩子见不得人，且丧心病狂的人生观，如果得知有人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一定会杀人灭口，可是画家这几年并没有被灭口，说明是他将仇人灭了口。”

　　“不错，就是这个道理……黎村灭门案和槐木乡灭门案，画家两次出手，除了报复，还有逼供的嫌疑……”

　　“这些您之前有说过。”小孙点头道。

　　“可是，他为什么要逼供了？”吴子浩反问道。

　　“这个，也许，他在逼问他妹妹的下落了？”小孙反应灵敏地说道。

　　“也对，你有没有发现，黎村案时，画家虽然残忍，却算不上变态，可是到了槐木乡案，现场有多么残忍变态？这说明，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也正是听到妹妹已经遇害的消息，他才会失去理智。”

　　“好像是这个道理。”小孙恍然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