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下,队伍停下,大炮仗也不放,唢呐变换曲目,郭启峰手撑幡旗舞起来,一会转圈一会跳脚,就跟跳大神一般好滑稽。
足足跳了十几分钟,队伍接着往山上走,前进三百多米,突然间狂风大作,草根树叶满天飞。
还伴随呜呜鬼叫。
幡旗猎猎作响,场面有些渗人,队伍里有小孩,吓得吱哇乱叫。
郭启峰双手握幡旗左右摇摆,嘴里喊:“新魂驾到,各路鬼神请开路!”
可狂风仍没有停息,反而越来越大,郭启峰转身,颇为无奈对穿孝衣的人说:“这是山神挡路,索取买路钱。”
穿孝衣人哆哆嗦嗦拿出一叠钞票,交到郭启峰手里,郭启峰接过钞票,放在路边压上石头,跪下来磕头说:“山神,买路钱请收好,让开一条路。”
狂风立马停止,队伍继续往上走。
我感到非常新奇,做阴事这行十多年,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所见。
队伍在死者葬地转一圈,折返回到镇子。
等郭启峰闲下来,我上门去找他,当说明来意,他倒是干脆,问给多少钱?我要他开价。
还好胃口不大,开出两万元,我欣然答应。
出于好奇,我说干这么久祭仙,还是第一次知道山神要买路钱。郭启峰脸上闪过几丝慌张神色,犹豫半晌,将事情说出来。
原来都是郭启峰搞鬼,狂风是用工厂大功率电风扇吹出来,电风扇藏在路两旁树林里。
呜呜声是电风扇电机转动声。
郭启峰派人操作这一切,等队伍离开,这人就去拿走买路钱,而去转山也是他想出来的主意。
“妈的,没点智慧活不下去。”郭启峰感慨说。
妈的,对死人也能出老千,真是人才,我心里嘀咕。
离开天官镇,我与金吉丽前去下一站,同在巴蜀云雷门,在离天官镇两百来里黄石乡的积水村。
传人名叫杜月生,与旧社会上海滩黑社会头子同音差一字。
来到黄石乡积水村,在村口有道高大牌坊,上面龙飞凤舞写着村名,牌坊旁边立块黑色石碑,上面有红色碑文。
碑文是赞誉云雷门杜月生,称呼他为著名画家,细数他为乡里做的善事,包括建起这道高大牌坊。
我心里咯噔一下,著名画家是不会待在乡村旮旯,找不着人就糟糕。
到村子里打听,杜月生果然搬重庆住,还好,在他表弟处得到详细地址,我与金吉丽又一次来到重庆。
我俩先订好酒店房间,开宝马车前去找杜月生,按照地址来到一个别墅区。
大门口保安不让进,说要先行禀报,征得主人同意才能放行,让我下车站在一个摄像头前。
保安在键盘上按下‘22’数字,里面传来娇滴滴女音,当保安表明意思,过一会,娇滴滴女声说杜月生没空。
直接拒绝,我慌忙央求,说是找杜月生有急事,女人复述没空。
我沮丧转身,看到金吉丽走过来,就在这时,键盘里传来一个男声。
“保安,我现在有空,让客人进来。”
声音有些急。
保安打开门并指路,金吉丽开车来到22栋别墅门前停下,一个四十来岁男人站在门口,热情打招呼。
“今天刮什么风?把俩位尊贵的客人刮来,杜月生真是三生有幸。”
眼睛直勾勾盯着金吉丽。
这话也太夸张,瞧见杜月生的眼神,我有所领悟,能进别墅小区大门,全仗金吉丽下车走进监控范围。
一个妖艳女人从别墅里快速走出,神色不好看,招呼不打离开。
“嘿嘿,我的一个学生。”杜月生连忙解释。
管你是什么人,都与我无关,好像跟金吉丽有点关系。
杜月生热情把我俩招呼进别墅,落座后,唤保姆端上两杯茶。
别墅装修富丽堂皇,到处都悬挂轴画,全部是龙虎和传说中神兽,活灵活现很出彩。
杜月生为祖传技艺找到一条出路。
“请问美女找在下何事?为你效劳是在下荣幸。”杜月生肉麻对金吉丽说。
金吉丽指指我,意思是我的事,与她无关。
杜月生端坐起身子,翘起二郎腿问我。
“这位先生找本画家何事?”
很快变副嘴脸,摆出高高在上姿态。
我没有不适,总归是来求人,就要低头低调,满脸堆笑告知来意。
杜月生露出愠怒神情,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好一阵,伸出手指转半个圈说:“你倒是睁开眼睛好好瞧瞧,我是著名画家,一幅画在外国拍卖,没万把美元拿不下来,要著名画家跟你画棺材板,开什么国际玩笑?”
金吉丽鄙夷说:“早就跟你说过,人家是大画家,怎么会跟你去干下等活?这不,碰个钉子吧,活该!”什时候说过?
接下来,她妩媚对杜月生说:“听说武功山风光秀丽,我早就想去游玩,就是没找到人随行相伴,一般的俗人才不要,哦。”
骚气还真泄出好多,杜月生顿时眉飞色舞,谄媚说:“美女,我可不是俗人,早就有意去武功山欣赏美景,美女意下如何?”
金吉丽乐不可支拍手说:“由著名画家伴游山水,有可能成为一段千古佳话哦。”
千古佳骚差不多。
我莫名吃起醋。
杜月生与金吉丽留下联系方式。
出来别墅,我埋怨说:“是来请杜月生去帮忙,你请他去游山玩水,这是什么意思?”
金吉丽冷笑说:“我到时让他占点便宜,如果不乖乖帮忙,老娘打得他半年拿不起画笔。”
话语里寒风梭梭,我不由缩起脖子。
占点便宜?
到底是多少?
我脑袋里居然冒出这样问题。
下一站去云南武鸣村,找黄肠门传人段岩松。
辗转来到一个叫麻石小镇,武鸣村就属麻石镇管辖,距离三十多里,全部是山路。
到达麻石镇是下午,我俩都不愿意赶夜路,在镇上找到一户人家有空房,我俩放下东西出去找地方吃饭。
小镇上仅有一家餐馆,我俩进去找位子坐下,点酒点菜坐等吃喝。
不久,餐馆进来三个男人,服饰俱很奇特,全身花色裙装,佩戴耳环和项圈,其中一个把头发编织成小辫子。
三个男人坐在旁边桌子,织小辫子的男人与我面对,只见他吸吸鼻子,然后莫名其妙恶狠狠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