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了片刻,一切风平浪静,墓室内又恢复了一片光亮。
未央惊魂未定,望着墓口始终在瑟瑟发抖。
她薄弱的影子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走,让我看着都心生怜惜。
我也不知道她如何怕成这样。
或许他所说的老鬼实在过于恐惧。
不过幸好的是,她所说的老鬼也没有出现。
这让我也稍稍放下心来。
我说,去了,一切都好了!
未央还是充满着恐惧:“姐姐,我好怕!真的好怕!”
我安慰着她,说:“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未央摇了摇头,说:“不会的,他还要来的。”
我问她到底是如何回事。
未央才说两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她外出的时候,遇到一个老鬼,那老鬼看中了她,要纳她为妾。
她当时还仗着一点鬼魂的法力反抗过,结果在老鬼手下,险些丢了鬼命。
于是,她尝试着逃跑,可是无论她跑到哪里去,始终都被老鬼抓了回来。
最后老鬼说:“若再跑,则让你消失!”
未央吓着了,她不怕死,但她不能死,她还要为老爷一家,还要为自己报仇。
于是,她带着万般的恐惧隐忍了下来。
我没想到鬼界也有这般作恶,看来无论人界还是鬼界,没有什么差别,无非都是胜者为王。
我看着未央害怕得不行,心下更加怜惜,又苦劝着,她才恢复了正常。
哪知过不得一会,墓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跟着有人“咦”了一声:“看,这里好像有座墓。”
另一人说:“还真是的呢!”
又一人说:“会不会有宝贝呢?”
第四人说:“愚蠢的见解,这样的墓怎么会有呢?咱们还是办要事要紧,堂主叫咱们来这里去抓那小妞,可别耽误了正事!”
第一人说:“说的也是!”
第三人说:“咱们是干盗墓营生的,既然遇到岂能错过,再说咱们先看看,然后再去抓人也未尝不可?”
第二人连忙附和:“对极了,万一有什么宝贝那岂不可惜?”
第四人还是担心:“别再犯傻了,那老头还在林子外等着我们呢!”
四人你洗澡我抑郁的争论不休,最后拗不过宝贝的诱惑,终于统一战线,一起往墓室里走来。
我真不明白,这四个人一见到墓凭什么能断定有宝藏,听他们这口气,虽然也是干着盗墓营生,但无疑是几个末流角色。
只是这四个人若真是闯进墓里来,怕是有些不妙,。
未央也有些担心,虽然对方只是四个普通的盗墓者,但只要是干盗墓的,身上多少总会有一两件辟邪的器具,这对法力尚浅的未央来说才是可怕的。
我想了想,立时有了个主意,合着一说,未央不觉欣然应允。
于是我将墓门关上,使得墓内密不见光。
未央则化成青烟进去坛子里躲藏了起来。
我卧于床上,静静的等待。
外面四人很快找到墓口,兴奋得欢呼鱼儿般的,很快将墓门打开。
四人正要进入,第二人忽然阻止着说:“这墓室里你说会不会有鬼?”
其他三人都嗤之以鼻:“有鬼怕什么,最好是来个艳鬼。”
说话间,四人已入了墓内,借着亮光,看到我躺在床上,明显都是吃了一惊。
我已着女儿身,虽是素颜,但也明艳。
四人你望我我望你,一齐惊呼着:“妈的,真的有鬼!”
看到我躺着不动,他们才静了下来。
第四人说:“怕什么,不是鬼,是个死尸。”
第一人说:“死尸看起来好新鲜呢!”
第三人说:“也许是新死的。”
第三人说:“走,管她是新鲜不新鲜,咱们一起上去看看,要是她身上有宝贝咱们抢了就走!”
四人壮着胆一起走上前。
我忽然翻身坐了起来,朝着他们抛了个媚眼,说:“你们怎么现在才来,老娘可是候你多时了!”
这是当日爱笑扮死人的杰作,我只好借用了。
四人果然吓得不行,纷纷恐叫着诈尸。
我说:“你们别叫,我不是诈尸,是等你们的鬼!”
第一人吓坏了,抖抖嗦嗦的问道:“你等我们做什么?”
我说:“老头子将你们骗来,就是送给我当午餐,难道你们还不知道?”
第二人说:“不可能的,你瞎说!”
我说:“瞎说不瞎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三人说:“怎么试?”
我说:“鬼怕辟邪的器具,想来你们身上可有,拿出来看我怕不怕?若是真的我当然怕,要是假的也就不怕了!”
要是他们拿不出辟邪器具,那我就更不怕了。
未央只是小鬼,吓唬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果然,四个人取出两件辟邪器具。
一铜镜,一桃印。
可惜无论什么器具,摆在我这个人面前,亦是徒劳。
他们念念有词,又慌乱的挥舞着器具,样子看起来甚为滑稽。
我不觉好笑,说:“怎么样,你们看我怕吗?我说了,你们这些器具早已被老头子换了假的,对我是没用的。我劝你们还是乖乖的上来让我吃了算了,否则惹怒了我,我就是吃起来也要一口一口咬死你!”
四人惶然失色,呆在那里也不知道是怕还是不怕。
我知道再拖下去,难免被他们窥出破绽。
于是,叫未央出来:“妹妹,快出来吧,老头子送了四个人来,个个精壮,可够我们吃个闷饱了!”
未央从坛子里飘出,幻出一个狰恶的鬼形。
这可才是真正的鬼,可非我这样的假鬼所比的了。
任是四个大汉胆再大也被吓得魂飞魄散。
我看着亦是惶然惊赫。
四人大叫一声,抛了手中“假的”器具,嚎叫着掉头就朝墓外冲出。
惊叫声也吓坏了林中的鸟儿。
未央又回复原样,看到我脸色苍白,对我连连歉声说:“可是我这丑陋面孔吓着姐姐了?”
我怕她难过,便装得若无其事。
事实上说起来,我还是有些惊怕的。
我担心那四人离去叫了同伙再来,便跟未央说起。
未央只顾闷闷不乐,听我这一说,倒紧张起来。
她是鬼身,若是晚间倒也无谓,随处飘荡原本就是鬼的习性,奈何这青天白日,她是根本无法出去的。
我想了想,说:“妹妹无需担忧,你进入坛子里,我带着你就是了!”
未央喜不自禁,向我道了声谢,化着一道青烟,正要进入坛子里,却又返回现了人形。
她念念不舍的打量了一下墓室,目光落在妆台时,便多了些伤感。
我知道她是舍不得这份生前的美丽。
哪怕只是一个宦官人家的奴婢,所用的胭脂水粉也是廉价粗糙的,但对于她们来说却是最好的了。
我暗暗叹息。
待未央进去坛子,我收拾好葬经,又匆忙回复女扮男装,这才抱着坛子出了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