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道道闪电划破夜空,雷声隆隆。
付莹莹从睡梦中惊醒,她大口喘着气,坐起来靠着床头抚着胸口,忽然,她一把拉开床边的灯,盯着前面喊了一声:“爸爸!不要!”
就在她床头,赫然立着一个穿雨衣的人,那人低着头看不清脸,手里拎着一根棍子。
听到她说话,那人一步步缓缓地向她走来,举起了棍子。
付莹莹怕极了,尖叫着:“妈妈,南希,救我。”
回答她的只有窗外的闪电和远远的雷声。
“不要,爸爸求求你,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不会说的,求求你不要杀我!”
看着雨衣人面对自己举起了棍子,付莹莹大声痛哭起来。
“果然是你爸爸。”
南希的声音响起,付莹莹将头蒙在被子里,不住啜泣着,她怕极了,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南希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没事了,莹莹,没事了。”
南希伸手进去,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付莹莹是个缺爱的孩子,在她努力留下的记忆中,秦素娥是个好母亲,但她心里也明白,如果她真是一个好母亲,自己也不会在认识了徐梅之后就将全部的爱转移到她身上,甚至希望她嫁给自己的爸爸,成为自己的妈妈。
徐梅对南希说付莹莹很喜欢被徐梅抚摸头发,她认为这是渴望身体触摸,说明这个孩子从小并没有得到多少父母的温情。
南希按照她的说法做了,果然付莹莹的情绪镇定了一些,她从被子里冒出头。张望着四周问:“那个人呢?他要杀我。”
“来,莹莹,先把衣服穿好,我们在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你们?”付莹莹迟疑了一下,南希已经拿起她挂在一边的衣服。
屋子里很安静,并没有雷声也没有闪电。付莹莹套上衣服问:“不打雷了吗?刚才闪电好吓人。”
“没有闪电,我们晚上吃饭那会打了几声雷,但并没有下雨,刚才的闪电是手电光,雷声也是假的。”南希站在床头,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怜悯,付莹莹忽然想起方才惊吓中自己口不择言,她下了床,紧紧地握着南希的手:“南希,我都……说了什么?”
“全部,你当年遇到的全部,你说杀人的是你的爸爸。”
“啊!'付莹莹发出一声绝望的惊呼,双手捂住脸,低声啜泣着,“我该怎么办?怎么做?”
“去警察局作证,指证付约翰当年的罪行。”
小武推门进来,他身边是拎着一件雨衣的召南。
“刚才是你……”
付莹莹看着进来那人手里的雨衣,一切都明白了。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付莹莹,你还是都讲出来吧。”
小武停顿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发现徐梅在去检验室,检查了一个牛奶杯。她为什么这么做,你应该是很清楚吧。”
“天啊,我一做噩梦,爸爸就给我倒牛奶,难道是……”付莹莹不敢往下继续想。
“事实很清楚,付约翰在给你倒的牛奶中动了手脚,也许这也是这十三年来你的记忆总出现偏差,一直记不起来这件事的原因,但是现在,你记起来了。”小武声音有点抑郁,”徐小姐应该是有所怀疑,所以才一步步引导我去查秦素娥遇害的案子。“
十三年前的噩梦,自从被唤醒之后一切彷佛就在眼前。
付莹莹一脸茫然,眼睛也无法对焦,声音飘忽地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那晚下雨,打雷,闪电照的房间里一阵阵白亮,我病了发烧妈妈给我吃了药,我说打雷害怕。妈妈就坐在我床边织毛衣。忽然,门开了,一个穿着雨衣拎着棍子的人走了进来。
妈妈惊呼;“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一把就将妈妈拽了出去,打倒在地就抡着棍子一下下击打妈妈的头部。
妈妈挣扎几下,头部被重击的倒在地上不能动,那人的棍子打在妈妈头上,发出噗噗噗的声音。有鲜血溅出来。我吓坏了,忘记了哭,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切。也不知那人打了多久,妈妈一点声音也没有了,那人放下棍子,低头看自己的手,忽然低声嘟囔了一声:好脏。于是他走到卫生间,没有开灯,就那么走进去,接着是哗啦哗啦的水声传来,他在洗手。”
在付莹莹的讲述中,那个雨衣男子格外镇定,似乎还有洁癖,因为他杀了人还跑去洗手。
他杀人时似乎没有注意到付莹莹瞪大眼睛盯着这一切,因为他知道,吃了退烧药,付莹莹应该熟睡了,他没想到小女孩被雷电惊醒。等洗完手出来,那人手里拿着一张纸,用纸垫在手上,将棍子捡了起来,他抬头时候,看到一双惊恐的眼睛,床上的小女孩,正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自己,抬头那一刻,暴露了他的脸,那小女孩发出一声尖叫:“爸爸!”接着就两眼一黑晕倒过去。
雨衣男子见已经暴露,索性脱下雨衣,在柜子里翻腾一会,找出一盒药,拿出两颗给小女孩吃下,然后穿上雨衣离开付家。到了凌晨时候,付约翰回到家,发现妻子倒在血泊中,女儿在床上沉睡不醒,便急忙打电话报案。
“现在想,一定是他给我吃了药,我记得是被爸爸摇醒的,他问我发生了什么事。那晚的一切都像是做了一场梦,我醒来后看到爸爸,觉得很害怕,可又不知道是哪里害怕,我那时太小,明明看到了雨衣下的脸,可那件事的记忆又和早上被爸爸摇醒混在一起,我无法分辨,后来妈妈来勘察现场,要我讲凶手的特征,我也只记得那个人穿了雨衣,用力挥舞着棍子,我完全记不得当初看到的那张脸。直到那天,爸爸带我去打高尔夫,他挥起球棒的姿势忽然让我醒了过来,我全都记起来了!”
“所以你想逃走,想让我带你走。”
“是,我觉得对不起妈妈,可爸爸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又不想说出真相,这太折磨人了,我该怎么办?”
付莹莹靠着南希的肩头哭起来。
南希有点嫌弃地撇撇嘴:眼泪鼻涕一大把,会把自己衣服弄脏吧。她甚至已经感觉到肩膀处湿湿的一片,但看着无助的女孩子,她叹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哭吧,哭吧,哭脏了你……”
小武瞪了她一眼,南希没有将你赔我衣服说出来,这已经是她释放出的最大善意。
刚扮演雨衣男子的召南忽然问:“这些证言能破案吗?”
小武摇摇头:“当年付莹莹只有五岁,就算看到了凶手的脸,她的话法官也不会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