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桥镇。
急促的铃声突然响起,正在工作的矮人们先是一愣,接着就像屁股着火了一样蹦了起来。他们扔掉手中的工具,抓起放在一旁的盔甲和武器,一窝蜂的朝最近的集合点奔去。
“该死的!”
对工匠大师巴伦德来说,这铃声对他也同样有效。老矮人正将一批矿石加工到一半,如果现在离开,之前的工作可就全都白费了,然而违抗那铃声的后果将更加可怕,所以他也只能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一脚踹在熔炉的进风口上,然后抓起装备和其他人一起往外跑。
与塔纳厘魔族不同,绝大多数的矮人,无论是高山矮人、丘陵矮人还是灰矮人,都非常讲究纪律性,这让他们天生就是优秀的士兵(唯一的例外是有些精神错乱的迪洛矮人,但双桥镇中迪洛矮人并不多,大部分也都被发配到了矿坑里工作)。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一千多名正当班的矮人,以及少量其他种族的帮工,已经在工匠区中央的广场上列队完毕。
巴伦德和数十名霜铸氏族的同胞肩并肩站在一起,在他们面前,一名矮人百夫长正挥舞着手臂来回奔跑,大呼小叫。老矮人能从他近乎神经质的紧张判断出这不是一场演习,所以他努力控制住颤抖的双手,与身边的人互相帮助将盔甲穿戴好。
一个多月前,魅魔领主突然下令组建矮人军团,具体工作由工匠委员会负责。从那以后,矮人们每隔三天就被迫离开锻炉和坑道,前往军营区拿起木质的战锤、未开锋的钝剑和斧头,接受半天所谓的军事训练——具体内容仅仅是随机分组的两两互殴,分出胜负后换人继续。
不用说,这让原本就极为缺乏休息时间的工匠们怨气极大,它们用粗俗而恶毒的语咒骂工匠委员会、恶魔军官、甚至是魅魔领主,但每次还是会乖乖的前往训练场。尽管没人愿意承认,这些军事训练确实给他们提供了一些安全感,以及因为被信任而产生的自尊,两种在深渊位面里非常罕见的情感。
又过了三分钟,这群工匠就变成了一支武装到牙齿、装备非常精良的战士,毕竟他们自己就是铁匠,而且打造装备的原料全部由缇嘉娜买单——当然不包括装饰用的珠宝。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他们登上了工匠区所在的那段城墙,并将城墙上所有的空隙都塞的满满当当。
矮人们立即就发现了集结铃被敲响的原因,西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大量的烟尘,有些视力好的矮人已经能看清烟尘中的生物。恶魔,铺天盖地的恶魔,其中被用来当做炮灰的怯魔占大多数,但也不乏狂战魔、布雷祖魔之类的中阶恶魔,甚至还有一些更为庞大的身影在其中时隐时现。
巴伦德恶趣味的想到,如果这种景象发生在主物质位面,这座城市的统治者恐怕已经吓的背过气去了。那种情况在这里当然不适用,因为双桥镇的领主也是一名身经百战、意志坚定的塔纳厘恶魔,而他们自己,一群武装起来的民兵,也已经对恶魔非常熟悉,不(再)会每见到一个恶魔就需要换一条裤子了。
不过巴伦德还是有些困惑,按照他了解到的情况,附近已经没有能构成威胁的恶魔领主,而且最近酒馆中讨论的都是魔鬼军队兵临城下的可能,眼前这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恶魔大军是怎么回事?
他身边的许多矮人都有同样的疑问,而一些在深渊中呆的足够久的家伙很快就看出了问题:即使是恶魔,也用不着在距离城墙还有好几里远就开始全力奔跑……除非它们其实是在逃命。
缇嘉娜也来到了城墙上,两天前她才收到情报,阿弗纳斯大公扎瑞尔新调集了两支魔鬼军团来加强对火山堡的攻势,在获知前线最新的战况前,眼前出现的这一幕让她不禁怀疑,‘毁灭烈焰’维苏威的军团是否已经被厄运女神给捉住了。
“我要搞清楚火山堡到底发生了什么。”魅魔领主扭头对跟在身后的两名蛇魔将军开口道,“给我抓些俘虏回来…不要狂战魔,它们甚至都不能数到六!”
——————————————
兰斯洛和帕考斯沟通的效率非常高,交谈进行了不到一刻钟,伪装成半身人的远古红龙就同意了出手帮忙,条件表面上是斯瓦夫尼尔巢穴中的财宝,但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是什么促使尊贵的红龙离开这个安全的角落。
那头被囚禁的雌性红龙。
众人第二次造访白龙巢穴的时候,卡拉林用法术创造了一个红龙的幻象,用来吓唬斯瓦夫尼尔的儿子,并测试愤怒王子的坐骑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从冰川堡垒返回。学者正是根据他唯一近距离见过的远古红龙施展的幻术,而当斯瓦夫尼尔火急火燎的出现时,遭到了那名红龙囚犯的无情嘲笑。
‘那不是我父亲,否则你儿子已经被烤熟了!’
‘他已经来到深渊很久了,迟早会找到这里的,到时就是你和你儿子的死期!’
显然,红龙囚犯第一时间就看出了那是一个幻象,并且知道制造幻象的施法者就在附近,所以才会使用大范围心灵感应的方式来嘲讽惊慌失措的远古白龙。兰斯洛第一时间就猜测囚犯与幻象的本尊,也就是帕考斯,可能存在某种联系,但当时他选择释放哥乔伽德来对付远古白龙,毕竟还有守在附近的霜巨人要解决。
如今哥乔伽德已经在冰川堡垒被撕成了碎片,是时候启用备用计划了。
双方达成一致后,帕考斯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急不可耐。简单向雷德拉贡——那个为他临时顶班的半身人——交代了自己离开后的安排,帕考斯便催促着兰斯洛一行人立即出发,并依靠他在摩格隆达尔享有的特权使用了骸骨之塔的传送门。
当天晚上,一行人就抵达了钢铁冰原,在一个宽广但并不怎么隐蔽(因为没必要)的洞穴中宿营。和人类不同,龙类(特别是白龙)喜欢在夜晚捕猎,白天休息,所以晚上并不是去‘拜访’它们的好时机,而众人也需要一次充分的休息来让身体达到最佳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