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疾驰也可以说是奔跑导致三人此刻有些疲惫不堪,更何况刚刚死里逃生还未远去。
城市废墟之中,那些冲天的烈焰仿佛不会消失。它们似乎定格在灾难降临那一刻,所有事物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百无禁忌、世间残剧。
最原始最疯狂的一幕冲击现实,本就没有秩序的世界陷入崩坏,犹如终焉本面是万恶。
空气弥漫刺鼻血丝、骤风雷暴刮起漫天沙尘。
这个世界还未死去,这个世界一直承受着折磨与无尽摧残。
“站在高处俯瞰血海尸山,站在低处感受亡灵之痛,而我们还活着...”一道悲寂声。
只见一名年轻女性收回视线,她转身看向来到此处的三人。
“丹尼斯!你忘了那些教训吗。”
“抱歉!达玛!你知道的,我视这些为生命!不论处在何种绝境,我不会变!”仿佛是带着歉意又像是某种特殊执念。
两人视线对焦,而西妮亚与裴莱则默不作声。
当一阵冷风呼啸,本就受伤的管家裴莱强行忍耐着痛苦闷呵一声,他的行为引起注意。
“他受伤了?丹尼斯,你似乎没告诉我,你不知道这处安全之地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吗。”含蓄不清且耐人寻味的质询。
类似质问,不过更像是审视。
“我知道你的渴望,但那些幻想早已与这个世界一起毁灭,没人会在乎我们!正如我们原本就是蝼蚁!我们无人可怜!我们的祈祷微不足道!”犹如某种愤懑。
只见这名叫做达玛的年轻女性走到三人身前,她先是近距离注视受伤的裴莱随即才看着西妮亚这颗落世之珠。
“嗯,浑浊之世的宝石,即便身处炼狱也无法掩盖那股灵魂高贵,你还未介绍你的朋友,丹尼斯。”达玛那语气让人无法捉摸。
就像是某位权势者,即便她看起来很年轻与西妮亚一样貌美,但她的气质却不同。
西妮亚是柔弱楚楚可怜,而达玛是刻意的彰显霸道。
“这么说你同意了?”丹尼斯露出喜悦。
“好吧,我承认我的鲁莽,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不要惊讶,这位正是阿玛之珠!英杰公主!西妮亚以及她随从...额...管家裴莱剑士大人!”
仿佛被突然恶意注视,丹尼斯瞬间改口。
在西妮亚身份被说出之后,这名叫做达玛的年轻女性似乎没有意外。不过她的态度改变了一些,那是肉眼可见地缓和。
“嗯?公主?原来是公主!请原谅我那态度!毕竟谁处在地狱之中都会很敏感,我说得对吗,西妮亚公主。”达玛举止在表达歉意,然而更像是某种奚落。
表面无事实则内心不然,正如心不在焉,达玛一切行为都是在伪装自我。
没错。末日人人自危、无人拥有安全感、体面伪装有时候也是一种极佳的保护伞。
“我不明白,我看得出你眼中那藏不住的仿徨,你在担心我吗?还是你缺乏自信?达玛,我没有冒犯之意,如果你认为我的身份是负担,那么你可以驱除我们,毕竟我们此刻寄人篱下...”轻语声。
仿佛很平静,但西妮亚的表现却让裴莱内心一震,他的公主竟然会如此陈词。
喧宾夺主、鹊巢鸠占。
从那地下通道逃出之后,裴莱发现西妮亚变了,不是更加坚定,而是更加主动。
“你无意冒犯?不,你完全有资格这样做,西妮亚公主,你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如果我试图驱除你,那么我会被报复吗?嗯?毕竟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底层之人。”达玛此刻露出不易猜测地笑容。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知道自己此时的压力,那无形之中的压力。
西妮亚可是公主!英杰女儿!
这意味什么?根本不言而喻!
只要她活着的消息传出去,那么疯涌而至的不仅只有敌人,还有无数效忠的骑士。
当然。如今群星的格局变化多端。
不提重创的极限战士能不能召集一支舰队,单单恐怖亚空间风暴就让人望尘莫及。
而深陷炼狱之中的求生者并不知道这些。
“你不是底层之人,我看得出,你有过抱负,那是无法掩盖的,你应该是没落的贵族吧。”西妮亚肯定道。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以及眼睛,正如她义无反顾相信裴莱能创造奇迹一样。
不得不说,这次西妮亚公主的直觉很敏锐且正确,她一语竟然真的点破达玛身份――众多被历史无情淘汰的没落贵族。
如何定义没落贵族?你可以理解为一个无权无势的人,也可以理解为世界的抛弃者。
尝过权力之人不会轻易放弃,所有人都在攀爬山顶之巅。
有人掉落、有人放弃、还有人执迷不悟。
更有一种人时刻惦记,试图重整昔日家族荣光,很显然达玛是这一类人之中。
你可以说她是抱负理想,但你不可以说她是贪婪。
人之所常岂有混淆标签一说?
就好比正规编制,跃迁晋升的道路很多。只要机会、只要机遇、两者缺一不可,而西妮亚就是这黑暗世界的晋升之阶。
穷尽一生到头来还是没有机缘,其实差得不是所谓机缘,乃是人之贵。
效忠很容易,但效忠要看其主人。
刺骨之寒、犹如疮雪、高塔之上西妮亚与达玛没有再互相交谈。反之,一股奇怪的现象正在发生,它站在西妮亚公主这边。
黑暗之世、生而为贵。
此刻。达玛内心已经做出决定,她不再维持那副高傲,单膝在地,意志坚定――
“基因之主在上!请您注视!古丽思家族愿意在此立下神圣效忠!西妮亚公主!伟星可见!浩宇铭记!以古丽思·达玛现任家主之名起誓!这份誓言永恒不变直到无昼之逝!您可以随时行使您手中的权力!第两百二十一世顺位继承人时刻倾听您教诲!我的王...”
――无比肃穆的宣誓。
这一幕有些罕见,不是骑士对国王又亦者王后效忠,而是一个女人对一位公主。
没有奏乐、没有礼队、甚至没有庄重的背景板。唯有那燃起的炙热之心。
在注视之下,西妮亚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不过身为管家的裴莱却不同,他强撑着虚弱之躯挺直腰板。
他有资格审视任何选择效忠西妮亚之人。
帝皇立宇、群开初生、跪地的达玛此刻情绪有些波动,她不知道眼前这位公主是否接受自己的效忠。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如何,继续宣誓?还是沉默?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的效忠。
直到西妮亚肯首,达玛终于内心松了口气。
“我接受你的效忠!阿蒂斯家族永远为你敞开!起身吧!往后你会庆幸你的选择!达玛!你现在已为爵士!”西妮亚设封头衔,她直接把达玛调为自己守备近卫。
虽然过程有些简单,但也是仓促之下唯一之举。
那怕如今这个黑暗世界身份不值一提,但有时候身份也是一种旗帜,且象征意义。
这是一个开端,也是一个兆头。
“你们有多少人?”管家裴莱依旧直奔主题。
“二十人!皆可效忠!如果算上丹尼斯的话,他...我无法保证...”达玛已经进入状态。
她现在是以阿蒂斯英杰家族爵士的身份。
“是吗?二十人?只有那小子自己并不在其中?你们之间并不融洽吗...还是说...”
“不,他很独特,有时候我也很尊重他,在我们交谈之时,他可能已经离去。”
两人对话之间有股默契,没人在提先前那些。
至于丹尼斯是不是听从达玛前去营救西妮亚两人,又或者这本就是一出戏码无人知晓。
就让秘密永远烂在心底。
或许西妮亚明白这一点,但她从不会去追究什么。
这些事不是她该关心的,反之,裴莱才需要关心这些。
求生之旅还得继续,达玛的效忠并不能改变什么,充其量无非就是抱团一起。
挣扎蝼蚁的身份不变,正如这个死亡世界一样,它原先并非一成不变,而是从未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