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镜子中那个面带笑容的自己,但菲利普知道这是虚假的,只是一幅隐藏内心的假面罢了。
“我在干什么?”
疑惑的伸出双手,无意识的抚摸着冰冷的镜面,菲利普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还没好吗?韩淞快一点,我还赶时间呢。”
狭小的房间外传来了极具亲和力的男声,这声音让菲利普感到熟悉,但却始终想不起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
在菲利普身后,俊美的妖精王奥伯龙冷漠的注视着这个陷入困惑的男人,但却没有要插手其中的意思。
镜子并没有倒映出奥伯龙的身影,菲利普就像是看不到位俊美的男子,因为祂不属于这个世界。
“对了,我想起来了,还要去上课呢。”
一幕幕记忆出现在菲利普的脑海中,让他想起了自己是谁,需要做些什么。
走出这个狭小的房间,一个身穿短袖的少年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少年有着一张和善的娃娃脸,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这个少年菲利普认识,他是韩淞大学时期唯一的朋友,名叫宁明。
“哟,韩淞你终于出来了,快点走吧,第一节课快开始了。”
宁明催促了菲利普一句便转身快步跑向了小路尽头的教学楼。
看着对方那熟悉的背影,菲利普愣在了原地,这熟悉的一切让他感到违和,似乎本不该是如此。
“你还愣着干嘛!快点走啊!”
见菲利普还停留在原地,宁明有些焦急的喊了一句,拉起菲利普的胳膊就走向教学楼。
一张张记忆中的面孔浮现,熟悉的老师,熟悉的学校,菲利普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整个人浑浑噩噩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菲利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完一天的课程的,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间回到了家中,一切就像是梦境般不合常理,只是他却无法察觉。
进入记忆中那老旧的小区,与一个个熟悉的邻居打过招呼后,菲利普站在一扇贴着对联的防盗门前双眸略微有些失真,犹豫着应不应该进去。
就好像曾经在这扇房门后发生过极为可怕的事情,自己的内心不愿意再次去面对门后的一切。
“哥,为什么在门口发呆啊?”
就在菲利普还在犹豫时,身后响起他这辈子都不愿意遗忘的声音,让他的心也剧烈的跳动起来,一阵哀伤的情绪让他的双手都颤抖了起来。
转身看向身后的女孩,两行泪水从脸颊滑落,悲伤再也无法压抑,菲利普只能不断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女孩留着及肩的短发,穿着黑白色的校服,白洁的脸蛋上满是疑惑,一双细长的眼眸似乎是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带有一种忧郁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呃!怎么还哭上了,表情还怪恶心的。”
这位似乎还在读高中的女孩一脸嫌弃的和菲利普拉开距离,但感受到菲利普那种发自内心的悲伤后又有些心软的安慰道:
“好啦,好啦,是我不对,不该说你恶心,快把脸上的眼泪擦擦吧,让别人看到了怪丢人的。”
可不管菲利普怎么擦拭脸上的泪水都无法止住心中的悲伤,但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悲伤到底是因何而起。
“诶?为什么会哭呢?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呢?”
菲利普再也无法压制心中的悲伤,一把抱住自己的妹妹失声痛哭起来,引得同一楼层的邻居纷纷探头张望。
“诶?诶!诶?!”
被菲利普紧紧抱在怀中的妹妹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那种羞耻感让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但此刻却又不得不忍受着羞耻安慰悲伤的菲利普。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这样丢死人了!”
妹妹费了好大的劲才从菲利普怀中挣脱,慌乱的从口袋中拿出钥匙打开了那扇防盗门,拉着菲利普的手臂就往房间内拖去。
默默观察的奥伯龙仿佛根本不存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便跟着兄妹二人进入了房间。
“妈!哥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直哭个不停。”
妹妹进入客厅便开始呼唤母亲,她认为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摆平当前的处境。
菲利普努力的止住了哭泣,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目光看向从厨房中走出的母亲与书房中走出的父亲,心中顿时有些五味杂陈。
“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吗?”
“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们说哦。”
看着如此和谐幸福的家,菲利普感到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似乎他记忆中的家不是这样的,这种微妙的违和感让他即向往,又感到恶心。
是的,这种虚假的幸福让菲利普感到恶心,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极为向往的家。
为什么!为什么要将那个不断争吵的家美化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对这样虚假的幸福感到向往?
菲利普的内心在不断的呐喊着,但他的神智却又变得模糊,一层层无形的面具从他的脸上脱落,那个被囚禁在内心的怪物也重新被释放了出来。
“来吧,让我看看你最真实的自己吧。”
奥伯龙将修长的五指刺入菲利普的胸膛,解开了那设置在内心之中的“锁”。
“我?我是在……做梦吗?妹妹?妹妹!”
菲利普突然捂住自己的脑袋,痛苦的嘶吼起来,虚幻的泪水滴落在木质的地板上,菲利普就像是一个落水的孩子,孤独且无助。
“哥!你没事吧!”
妹妹想要伸手去触碰菲利普,却被对方无情的推开了,身周的环境却在不断的变化着,似乎是构成梦境的记忆产生了某种混乱。
“真是斑驳的灵魂呢,罢了,就帮你一次吧,也算是……未来的报酬了。”
奥伯龙马上便察觉出了混乱的原因,帮助菲利普捋顺了混乱的记忆,让原本属于“菲利普”的记忆沉浸了下去,韩淞的变得活越起来。
“对……对不起。”
菲利普对着妹妹不断的道歉,展示出了一种几乎偏执的疯狂,以及对无能的自己那深深的怨恨。
“哥,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去看一下医生。”
妹妹看向菲利普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恐惧,这种目光如同利剑般刺痛着菲利普的内心,让他变得更加疯狂起来。
菲利普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当他的视觉恢复时,幸福的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记忆中那残酷的现实。
抬头望去,妹妹站在高楼之上纵身一跃,身体就像是一具断了线的木偶摔在坚硬的水泥地上。
鲜血喷溅到了菲利普的脸上,凌乱的发丝下那双失去光泽的眸子正直勾勾的注视着他,似是在责备又像是在求助。
“不!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菲利普扑到妹妹身旁,双手紧握着妹妹那失去生机的双手,那鲜艳的红色强烈的刺激了他脆弱的神经,让他的精神变得更加疯狂起来。
“去死吧!去死吧!都给我去死吧!”
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吸引了菲利普的注意力,让他不得不扭头望向身后。
可当菲利普扭头的瞬间,身周的一切又变了,再次回到了位于小区的家中,只是家中却是一片混乱。
桌椅和衣物散落的到处都是,地面上满是玻璃的碎片,而在客厅的中央,本该是父亲的男人紧握着一把染血的尖刀,一刀又一刀的捕刺着母亲那已经死去的尸体。
见到此情此景菲利普的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怒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这个男人身旁,夺过了对方手中的尖刀。
从对方对妹妹的死不管不问起便失去了当父亲的资格,而现在这个与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男人彻底的激怒了菲利普!
“真是罪恶的人生啊。”
菲利普挥动手中的尖刀刺入了对方的脖颈,殷红的鲜血从伤口中喷出,男人无力的倒在了木质地板上。
在梦中人们深埋于内心之中的恶意都会被释放出来,所以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奇怪,或许梦境就是让人发泄恶意的场所也说不定呢。
也只有梦中的自己才会卸下平日生活中的伪装,暴露出最为真实的自我。
“我……是我杀了他们!”
菲利普就像是丢失了自己的灵魂,颤抖着双手,靠坐在墙角之中,嘴中不断呢喃着语句不通的话语。
“看样子,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希望你可以在疯狂之中存活下来吧。”
梦境已经开始瓦解,奥伯龙走出了梦境的边缘,祂对菲利普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但梦中一切多少有些抽象,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从中解读出有用的信息。
菲利普从梦中苏醒之时,发现自己的眼角仍然留有泪痕,脑海中还在不断的回忆着梦中发生的一切,真是一个噩梦呢。
“想不到……我还有机会见到你们,这算不算是了结了一件遗憾呢。”
菲利普走到窗前,看着从东边缓慢升起太阳,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新的一天到来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过去的家人,也许是某种象征,也许是因为自己想她们了,但现在这一切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唯有成为真神才可以穿越奥尔特星云,这将会成为我活下去的唯一目标。”
菲利普的心中一直有一个想法,如果某一天他可以横跨奥尔特星云进入其他的世界,他想要再次看一眼活着的妹妹。
也许……其他平行世界的妹妹正过着幸福的生活吧!菲利普一直是如此安慰着自己,让生活不再显得绝望。
能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对菲利普来说已经无所谓了,那里已经没有家了,他现在只想守护好希尔维亚和美露莘,为此他迫切的需要提升自己的序列。
……
……
“如果你的母亲无法继续支付费用的话,我只能请你离开这里了。”
一间单人病房内,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冷漠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零·瓦伦丁,用一种几乎是命令的语气陈述着一个残酷的现实。
“她不会再来看我了,零已经被她抛弃了。”
零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就像是早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为了不让医院的医生苦恼,零决定走出这所医院。
但零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对事情的考虑还是不够周到,刚离开医院他便遇到了让他毫无防备的危机,贫穷!
“我是不是应该在医院里吃了早餐再走啊。”
零捂着咕咕作响的肚子,忍受着饥饿独自走在清晨的街道上,耳边不时响起街边小贩的叫卖声,心中顿时生出了一阵无力感。
就在零正犹豫着是否应该偷点食物之时, 一位做学者打扮的中年男人从零的身旁走过,一声丧钟之音传入了零的耳中。
“这是……那个男人有问题!”
零立刻便注意到了这个男人的异常,但他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并没有做出什么引人注目的举动。
零的能力“丧钟为谁而鸣”可以准确的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并为敌人敲响丧钟,而这个与零擦肩而过的男人却引起了钟鸣之声,代表着男人身上拥带着什么与死亡有关的物品,或者这个男人即将死去。
紧跟着这位学者穿过了这条被小贩占据的街道,零想要调查清楚,这位学者到底携带着什么样的东西?
“你是迷路了吗?”
安娜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身前这个年幼的孩子,不明白这个孩子为什么要偷偷的跟在一个成年男人身后。
安娜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从护卫的保护中溜了出来,刚准备去找希尔维亚之时却碰到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孩子,不由得有些好奇。
零并没有理会这个突然拦住自己的贵族少女,转身就想要甩掉对方,继续跟踪那位学者,可却失望的发现学者的身影消失了。
“你在跟踪那个男人?我刚好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察觉出了零的意图,安娜有些得意的再次走到零的身前摆出了一幅长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