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有私心贾母留黛玉 无嫌隙姐妹齐祝寿
迎春彩衣娱亲了一会儿,又一家子亲亲热热的吃了饭,这才回了房,当然也没忘为自己的小表妹争取福利,不仅刑氏答应出门会带黛玉一起去刑府,就连贾赦都拿出一串玛瑙手串让给黛玉。
说起来贾赦对于嫡妹的惟一骨血是很看重的,奈何他从小没在母亲身边长大,也不知道如何说话,外甥女娇娇弱弱的,大点声音也怕吓到了她,这一年来黛玉也会时不时跟着迎春到东府来,所以舅甥关系也亲近了些。
迎春拿着手串兴高采烈的回房,还没进门就被探春拦住了。
“二姐姐这么高兴,可还记得谁是姐姐的妹妹?”探春语带讥诮。
“三妹妹何出此言?”迎春有些奇怪,她早就发现探春最近老是找自己的茬。
“你现在每日和林妹妹同进同出,连我和四妹妹都不理了,前儿忠靖侯府下帖子,也是邀请了林妹妹,姐姐可知道你我才是骨肉至亲我们才是贾府同胞。”探春步步紧逼。
“三妹妹,前儿忠靖侯府下帖子,是凌云妹妹得知林妹妹才名,主动邀约,这与我何干?我与三妹妹四妹妹每日都要上女学三个时辰,十天才一休沐,又谈何我不理两位妹妹?再说黛玉,她是我们嫡嫡亲的姑母之女,说起关系来,比四妹妹还要亲近些,更何况姑母早丧,我平日多照顾几分也是应该的,妹妹还是好好想想吧。”迎春可不惯着她的臭毛病,一句一句怼了回去。袖子一甩径直进房。
“二姐姐……”身后传来探春气急败坏的喊声,迎春只当自己没听见。
进了房发现黛玉不在房里,叫了绣橘来问才知道原来又被贾母叫走了,这贾母贼心不死,总是想撮合黛玉个那块破石头,每天不是留了吃饭,就是叫去抄写经书,变着法儿的让两人相处。迎春烦不胜烦,不过谁让老太太有特权,这会儿已经快黑了,还是去荣庆堂把黛玉接回来吧,要不老太太非得找理由让黛玉留宿不可,那破石头可还在贾母处住着。
“外祖母,玉儿可以回去,有鹦哥还有小丫鬟,玉儿也住的不远,再说迎春姐姐指定等着我回去呢。”
这边说,贾母果然想让黛玉留宿,偏黛玉惦念着昨天跟迎春的棋局执意不肯,正在歪缠。
“玉儿,这天太晚了,你自己回去胖外祖母如何放心?今儿你不如就睡在碧纱橱里,与外祖母作伴可好?”
“……”
黛玉正在犹豫,突然见一个聘聘婷婷的少女,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进了荣庆堂。如今已经入了秋,只见那少女内着一浅蓝湖水镶紫长裙,外衬一月牙白锦织琵琶襟大褂,腰间轻束一淡粉嵌钻坠流苏腰带。
如漆的乌发梳成一个反绾髻,髻边插一只牡丹花步摇,额上贴一朵镶金花钿,远远看上去恍若仙子。
“祖母安好,玉儿,我来接你回房,昨儿我们的棋下了一半,今儿一大早又去了忠靖侯府,这下不完我可睡不着。”仙子盈盈拜倒,突然风格大变,说话带着几分娇蛮偏又不惹人讨厌,只觉得仿若温水流过,连声音都降低了。
见迎春来接黛玉,贾母也不好多留,略略嘱咐几句就放了两人回房。
“二丫头长大了。”贾母看着姐妹二人相携离开,不由感叹。
“就是呢,这二小姐今年都十岁了,奴婢记得,二小姐从东院抱过来,才猫儿般大小,这会儿都是大人了,也是时候开始相看了。”
“二丫头像她娘,是个出挑的。”
“可不是,奴婢还以为是哪儿的仙子下凡了,不过奴婢可觉得这二小姐不像她生母,倒是和小姐年轻时一模一样,真真是个美人儿呢。”
李嬷嬷凑趣儿道,她是贾母的陪嫁丫鬟,和贾母最是亲近。
“你这老货,又拿我开涮。不过这二丫头,之前不觉得,现在看来真真是出挑儿的,这元春进了宫多久没消息了?”贾母闭着双眼问道。
“上次大小姐从宫中传出消息还是半年前。”李嬷嬷心中一凛,躬身回答。
“这小姑娘还是鲜鲜嫩嫩的才好看,二丫头这婚事……不着急。”
迎春边走边说,黛玉知道可以跟着大舅母前往刑府贺寿也是雀跃不已,又拿了舅舅贾赦的玛瑙手串更是开心,等两人回房把棋局下完,还是睡不着,干脆让鹦哥把被子搬到迎春处秉烛夜谈。这俩人一个爱清雅,一个爱金银,偏偏又最是契合,说到底不过各自尊重而已。
又过了几天,刑家老夫人的寿诞到了,刑氏果然携了黛玉和迎春前往。
因为要出门见客,贾母吩咐给两人都做了新衣裳,迎春着浅绿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看起来很是清雅,司棋会的头都不够清雅,还是刑氏让秋桐给梳了发髻,最简单的桃心髻,偏看着就精巧,又插了支翡翠簪子,翡翠是贾赦的收藏,水头儿很足,所以即使打扮素淡也不会给人敷衍的感觉。
黛玉的打扮也很清爽,一袭透着淡淡绿色的素罗衣裙,长及曳地,只袖口用淡粉丝线绣了几朵精致的小荷,鹅黄丝带束腰,益发显得她的身材纤如柔柳,大有飞燕临风的娇怯之姿。发式亦简单,只是将前鬓秀发中分,再用白玉梳子随意挽于脑后,插上两枝碎珠发簪,却有一种清新而淡雅的自然之美。黛玉本就气质独特,这会儿看上去只让人一刻也不想远离。
两个小辈打扮的好也是给自己面子,刑氏也十分得意,等到了刑府,众客人更是惊为天人,不少人来打听姐妹二人可否定亲,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外孙女迎春,给外祖母祝寿,祝外祖母长命百岁。”
“外孙女黛玉,给外祖母祝寿,祝外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刑老太太看见女儿跟继女相处的好,也放下心来,她本来不愿意让刑氏嫁进侯府,那个刑老太爷竟然没经过她同意就给女儿定了亲事,还是和继室,真真气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