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持续的噩梦
水滴的声音。
滴答,滴答,不住的回荡。
在这一片漆黑死寂的环境之中,只有这水滴声是唯一的声音。
这样的情形是在是太熟悉了,自从恶魔使徒零死后,这水滴声就反复出现在时桑的梦境里。周围空荡荡的一片,除了她自己,再没有别的事物存在,也找不出水滴声的源头。
她只能不住的徘徊,却根本找不到任何出路。
可是今天这个梦却似乎有些不一样,因为她看见了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前方不远处。
那个穿着白色衣裙的人影背对着她,正在一步步往前走着。这让时桑又惊又喜,赶紧出声呼唤,加快了脚步想追上去。
“喂,等等,前面的人!”
前方,那个少女停下了脚步。
“她”似乎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头发披散在肩头,一身单薄的白裙,此刻静静背对着时桑站在那里,给人感觉熟悉得可怕。她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开口。
“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少女的声音空洞茫然,伴随着渐渐急促的水滴声在周围阵阵回荡,显得格外空灵渺茫。
没想到对方会回应,时桑一愣,下意识地回答。
“我,我是时桑。”
这时,她听见对方好像低笑了一声,语气古怪。
“时桑?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时桑。”
她的声音从最初的茫然变得笃定,这让时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不可能是时桑?什么鬼,你又不认识我,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时桑?
时桑忍不住有些想吐槽,可眼前的少女的背影看上去那样孤独,仿佛透出着渗入骨髓的悲伤。这让时桑还是忍住了那种冲动,干笑着回答:“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这么说?”
前方不远处的少女低低笑着,重复着时桑的话。她忽然有了动作,缓缓转头过来。伴随着她的转头,那面容缓缓呈现,是一张时桑无比熟悉的脸。
“……因为,我才是时桑。”
看见那张无比熟悉的脸,时桑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重重锤了一下,瞳孔骤然收缩。她这才看清,少女的那身白裙并不是欧雅大陆常见的款式,而是现代的装束,正是时桑穿越时穿的那件。
——而对方的那张脸,正是自己每天晨起在镜中都会看见的自己的脸!
“你……”
时桑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一直看不见的手掐住了,只吐出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水声越发急促,大滴大滴的鲜血从前方少女的上方不住滴落,滴在她的身侧、身上、头上,给她的白裙渐渐染上狰狞的血色。
时桑顺着鲜血滴落的源头抬头望去,在那个自称是“时桑”的少女头顶上方看见了巨大的血水凝聚成的巨大圆球,那正是不住回荡的水滴声源头。
鲜血滴落的频率越来越急促,最后已经变成了大股流淌的血流,那全部浇灌倾倒在那个自称“时桑”的少女身上,给她染上厚重的血色和污浊。
而她一双漆黑的眼眸依旧回望着她,眼神哀怨又冰冷,嘴角勾起一丝诡异弧度。她定定望着时桑,滴落的鲜血顺着她眼尾的弧度划过,仿佛一行血泪落下。
“我才是时桑。”
她的身躯自动悬浮了起来,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被看不见的丝线拉扯着升上高空,缓缓融入那个血色汇聚的圆球。
那仿佛鲜血汇聚成的巨型圆球缓缓旋转,露出了几乎占据满真实分明的瞳仁眼珠。
——是魔神之眼!
那虚空中漂浮的血色巨大眼球缓缓转动,盯住了自己。
令人战栗的恐怖和悚然感席卷而来,令人毛骨悚然。无数疯狂虚幻的呐喊和嘶吼声传来,层层叠叠,令人暴躁,令人眩晕,令人疯狂。
她想要挣扎,想要逃避,想要躲藏。可是她的身体却被牢牢禁锢在原地,始终动弹不得。
黏稠的鲜血持续从血色眼球上滴落,那已经不是水滴,而汇成了血流、迅速奔涌。那汹涌的血水奔流而下,汇成一片血海席卷而来,将她吞没。
……
“陛下?陛下!”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身体被轻轻摇晃,时桑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是有些眼熟的房间内的景物,一个熟悉漆黑铠甲的身影正关切的守在她跟前,自己正靠在天鹅绒的躺椅之上,似乎是不知不觉就这样睡着了。
漆黑的头盔面甲遮挡住了对方的面容,哪怕是隔着面甲,她依然能感觉到对方那明显关切的目光,正是熟悉的修斯。
他的手正虚搭在她的肩上,似乎正是他及时将她从梦魇中唤醒的。
时桑微微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看到修斯那张明明完全被包裹覆盖在黑色头盔下的脸,她依然感受到了某种安心。
她又想起了之前那个诡异梦境,幸亏修斯及时叫醒了她,不然她总感觉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中正紧紧抓着修斯的手腕,那似乎是自己做噩梦时无意识的举动,她下意识的赶紧赶紧松开,却发现对方手腕处已经被烧灼出了明显的焦黑痕迹。
——说来可笑,明明和他戴着铁手套的手相比,自己的手显得那样白皙、纤细柔弱,可是对方的戴着铁手套的手腕居然被她无意识渗出的力量灼得焦黑。难为他居然从始至终一声不哼,也没有任何挣扎。
时桑心底升起了几分愧疚和歉意,低声开口。
“抱歉,是我失控了。”
她立刻伸出手开始帮他治愈伤势。
“没事。”
修斯简单回答,仿佛完全不在乎自己手上的伤般摇头,只专注的打量着她的细微表情,关切询问:“您梦见了什么?”
时桑刚动了动唇,忽然陷入沉默。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完全想不起来刚才到底做了什么梦了,唯有那梦中最直观的恐惧和不安感觉依旧残存着,挥之不去。
时桑不自觉的皱起了眉,表情变得有些凝重,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
修斯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低声开口。
“陛下,也许我们忽略了一件事。既然使徒零能影响干扰您的情绪,那她会不会已经在您精神里埋下了什么不安定的种子?”
他没有直接说出克瑞斯蒂安国王的现状和猜测,却可以通过这种方式隐晦的提醒。毕竟修斯认为,必要的事前提醒总好过让陛下毫无防备。
——更何况,陛下的状态似乎确实出现了一定的异常。
其实他说得很有道理,时桑也觉得自己最近状态不对劲。她想起最近那令她回忆不起具体内容的持续噩梦,心头也多了些警惕和怀疑。
她本能的揉了揉额角,仿佛这样就能让那种噩梦过后的疲惫和紧绷缓解一些。修斯的提醒让她终于意识到了情况的异常,开始怀疑有哪里出现了问题。
“你说得对,也许我确实应该检查下自己目前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