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伯爵的儿子。
而且还给里给气。
林法因印象里,中世纪的伯爵权力很大,至少在自己的封地里,他就堪比国王,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林法因想不通:怎么自己突然这么出名了,连伯爵家的人都知道了?
那机会必须把握,指不定就能赚到一笔横财,毕竟地主的傻儿子最好骗。
唐泰恩少爷一扶额发,十分撩人地斜靠在墙边,深色的双目如同利刃般逼向林法因。
“驱魔可不是简单的表演。”林法因回答道,“一不小心,就会发生危险。”
少爷不以为然:“我听传令官说得神乎其神,但我的教父告诉我,你们只是个快倒闭的三流学院,没什么真才实学……
“嗯,我不禁有些好奇,你所经历的驱魔案件都是真实的吗?”
少爷带着怀疑的目光,看起来对林法因等人不屑一顾,但奇怪的是,他的眼中又有一种强烈的期待。
林法因微微一笑,“我不喜欢多费口舌解释,你大可以自己来体验一番。”
“呵,我可是很忙的,小小驱魔师。”
就连黑猫也嘲讽似地朝林法因他们吐舌头,这时候,唐泰恩却将它抱了起来,温柔地抚摸着它的脑袋。
“可爱的小美人,你在这里干什么?”
“喵呜?”黑猫顿时一阵头皮发麻,呆毛倒竖。
“你打扰到我和另一位绅士的谈话了。”
看不出来,这个少爷还是个吸猫症患者,压根不在乎黑猫白猫。
唐泰恩让管家拿过黑猫偷走的宣传单,还给院长。
“这是你们家的猫?”林法因问道。
“不。”唐泰恩摇摇头,“我不会饲养黑毛的野猫,但这并不防碍我挑逗它。正如同高尚的骑士,从不会歧视地位低下的贫民。”
林法因不禁流下一滴尴尬的冷汗。
“院长,咱们没必要跟这家伙计较。”
多芒从一开始起就非常讨厌这个莫名其妙的少爷,那个家伙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谈吐只是表面很有礼貌,实际却缺乏根本的尊重。
只见小少爷微笑着向多芒挥挥手,“女巫猎人,记得换条裤子,那儿有好大一块破洞。”
多芒这才发觉屁股除了疼痛外,还有一丝丝的凉意,连忙扯下披肩,将裤子上的破洞挡了起来。
“多芒前辈,我有件外套可以……”
商博良拉了拉多芒的衣袖,可是女巫猎人的脸颊又红又烫,既羞耻又恼怒。
“我不需要,小鬼。”
“你们打算如何给我表演?”唐泰恩轻蔑地问道。
“表演不过是宣传的手段罢了。”
林法因猜想,唐泰恩少爷应该是个猎奇的纨绔子弟,如果是一般的把戏,他大概率不会上当。
于是,林法因故作深沉地低语道:“如果你能在我的学院呆上一个晚上,你自然就会知道,驱魔案件是真是假。”
“你是在威胁我?”唐泰恩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像我这样的贵族通常都是很忙的……不过,本大爷我今天心情不错,就陪你们玩玩。”
上套了。
林法因在额头轻轻划了个象征白神保佑的“神文符”。
“那只能祝你好运了……事先提醒你,如果心脏不适,可以立刻出来。”
少爷冷“哼”了一声,没有作答。
林法因耸耸肩,反正已经警告过了,后果自负。
他转身对两人说:“多芒,商博良,今晚上咱们轮流值班,要是贝格福特家大少爷吓昏在本院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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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驱魔学院变得一片死寂,
林法因在走廊冰冷的路面上画好一片结界,将唐泰恩少爷临时呆的抄写室给团团包围住。
这个家伙换上了一整套骑士的盔甲,跟个大爷似地坐在讲台的位置上,手中拄着骑士剑。
真要吓倒这自信心爆棚的家伙可没这么容易。
林法因特地找老修女德兰,以“教学”为由,借来了“喧闹灵”杰森·沃尔夫。
他过去看过一本经营恐怖屋的惊悚小说,决心吸收先进经验,精心设计一段剧情来达成吓唬人的效果。
“商博良,准备好了吗?”
“当然,院长。”
“老多多呢?”
“青玉石镜已经摆好。”多芒因为之前受到了侮辱,现在迫不及待想要报复,“但院长,咱们这样显得像是江湖骗子一般。”
“我们的确在布局不假。”林法因声音低沉地说道,“可是,魔物也是真的魔物。”
“真的魔物?!”
他透过门缝偷窥着有些犯困的唐泰恩,一脸坏笑地说道:“游戏开始了。”
此时此刻,全副武装的少爷就像撞锤一样,不住点头。
他唯一的侍从留守在他的身旁警戒,虽然他也很困,但是一刻也不敢走神。
他们点了一盏蜡烛在讲台上,火光在偌大的空间中格外显眼。
夜间的学院倒真有些阴森,空荡荡的抄写室里满是桌椅书架的阴影,但是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那,就小睡一会儿吧?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有超自然的东西。
那个奇奇怪怪的驱魔院长,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人,估摸着就是个骗吃骗喝的神棍。
况且,早在几百年前,所有的邪恶力量都已经在“猎巫战争”中被教会涤除了,不是吗?
想到这儿,侍从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沙沙,沙沙……
他隐隐约约听到了翻书的声音,很轻,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安静。
等等?
翻书的声音?侍从突然间反应过来,睁开了眼睛。
这里空无一人,怎么会有人翻书?
而且抄写室的门窗都是关上的,不可能是风的缘故。
看来是来吓唬人了。
侍从拿走烛台,举起长矛,轻声轻脚地朝着传来声音的地方走去,他打算在不打扰少爷休息的情况下,将沃伦院长和他的同伙们揭穿。
声音是从书架后面发出来的,他自信满满地循着过去,正准备用长矛戳向扮鬼吓人的家伙。
“奇怪,没人?”
侍从发现,两座书架之间的地面上,有一份被裁剪的《黑森郡月报》。
他捡起来一看,透过微弱的火光,上面大致说的是一个叫杰森·沃尔夫的男人,因为喝醉酒,在争执中用一把梳子杀害了自己的妻子,而被判处死刑。
但是后来粗心的殡葬团忘记将沃尔夫的棺材钉死,导致他的尸体腐朽。
他下葬的地方离驱魔学院不远,周围经常发生离奇的怪事,比如听话的看门狗经常在半夜对着某个方向啸叫,就仿佛那儿站着什么人一般。
“切,故弄玄虚。”侍从将报纸卷成团丢到旁边。
忽然,他身旁的走廊掠过一道漆黑的影子,直觉敏锐的侍从立刻举起矛。
“别等着我来抓你。”他一边威胁着,一边快步朝着黑影的方向快步走去。
那团黑影的速度很快,它打开门溜到了走廊上,侍从满心想要揭穿院长的诡计,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一直冲到走廊外,深远的长廊更加漆黑,那道人影也早已和黑暗融为一体。
这里仿佛是古老画像构成的迷宫,烛光照亮了几幅描绘降伏恶魔的圣画,那些混沌扭曲的生物栩栩如生,在烛光前张牙舞爪。
走廊里,他自己的脚步声清晰回响在耳边,也不知道这座学院到底有多少年了,墙壁布满黑色斑驳的痕迹,窗户也是厚厚的积灰。
“气氛设置得还不错……”侍从终于开始有些不适。
而这时候,他发现走廊有一扇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其他地方的门都是关闭的,只有这儿是开启的,十分可疑。
“看起来像是装神弄鬼的家伙无处可逃,只能躲到房间里去了。”
想到这儿,侍从立刻走向打开的门。
不对。
那扇门里好像有一个人的眼睛,惨白而涣散,仿佛正空洞地看着自己,可当他走近的时候,那个人又突然间将门给带上,“砰”地关了起来!
“该死,当我是白痴吗?”
很显然,学院里扮鬼的家伙刚才在偷看,却不料被我发现了,现在他的位置已经暴露无遗,之所以关上门,是因为他无处可逃,只能闭门不出。
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知道了真相,那就回去等第二天报告少爷。
侍从只得回到抄写室的大门口。
“奇怪,这门怎么上锁了?”
他手中的蜡烛悄然间熄灭,四周陷入了彻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