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各有执念
“他发现不了我,若不是我开口跟你说话,你也没认出我不是吗?你就甘心这样做陈子墨的傀儡,甘心去忧国和亲吗?”
周清韵问着,她终究是没办法对陈姝下手。
“你放心吧,我就算嫁过去了,也不会参与任何势力的斗争,不过就是去做个行尸走肉罢了,我不想两国开战,不想看到黎民百姓受苦受难,陈姹已经死了,除了我再没有别人,我也有我的苦衷。”
周清韵是相信此时此刻陈姝的决心的,但是日后的事儿没有定数,身不由己是每个人的人生常态。
“我能理解你。”周清韵说道,“可是国家大事,本就不应该系在一个女子的身上,倘若你想逃,我可以帮你。”
此去王帐的路上,总是能找到机会的。
即便是现在只能日如此眼睁睁的看着,但只要陈姝有逃走的心,就一定能成功的。
陈姝背对着周清韵,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希望周清韵并没有看到,只不过刹那之间,眼神便又恢复了那种死一般的沉寂,再无了生机。
“逃,又能逃去什么地方呢?”
“我一个人尚且能逃,那北凉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又能逃去哪里呢?”
“我知道郡主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每个人的肩膀上都扛着责任,我也不例外。”
陈姝的回答,到底让周清韵的心里划过了失望,她们不应该变成现在这样的关系。
如今尚且还能交心的谈话,但要不了多久,必然会成为站在对立面的敌人。
或许这就是她们的命运,没有人能逃得过命运的安排。
周清韵落在陈姝肩膀上的双手,终究是没滑向她纤细的脖子,而是从她身上抽走。
“公主, 接下来的路,你多保重。”
“下次见面,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场景,倘若有朝一日你我必须得兵刃相见,我不会再顾念公主当初的救命之恩。
还有件事儿,上次去太子府并未来得及告知公主,梓烟的尸体我和越王殿下从乱葬岗拉出来,埋在了京郊的林子里。”
提到梓烟时,陈姝的双手攥的紧紧的,能清楚的听到手指咯咯作响的声音,手背上却是青筋暴起。
“谢谢郡主。”良久,她双手颓然的垂下,落在了水里,激起了一片水花。
动静太大,外面守着的万俟影立马转身,横在门口处问道:“公主可还好?”
万俟影的话音刚落,从四面八方便窜出了黑影,将屋子团团围住,看样子,就是连一直苍蝇都飞不出去,更不要说是刺客了。
“没事儿,这一路舟车劳顿,乏了。” 陈姝说着,从浴桶中站起来。
而周清韵反应也极其快,将她从浴桶中扶出来,将衣服给她穿在身上,转而提着两只水桶离开。
经过万俟影的时候,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的事先在自己身上停留了许久,她还未下楼梯,他已经吩咐两个宫女进去 查看。
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他这才没关周清韵这个“烧火丫头。”
只不过屋子里的陈姝,即便是躺在了床上,也被重新绑上手脚,嘴里也塞着一块布,为了防止她咬断自己的舌头。
陈姝平躺在床上,已然由宫女伺候着穿戴整齐,不放心的万俟影进去仔细查看了一番,停在陈姝的床榻前。
他继续说着那些劝说的话:“公主是北凉人,应该事事以整个北凉的安危着想,忧国和北凉接壤,倘若忧国安宁,那北凉的整个西面边境便能安稳。
多少士兵身先赴死,为的就是护过安宁,身为公主,这是您应该尽的本分,您不能让万千将士寒心,不能白白让北凉陷入危险之中。”
万俟影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盯着床上居高临下的陈姝,并没有直视她的眼睛。
陈姝“呜呜”了两声,既不是摇头也不是点头,万俟影便知,自己说的这番话,她是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既然如此,那即便她贵为公主,也只能是这样的待遇了。
“公主慢慢想吧,总有公主想清楚的那一天。”万俟影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了说了一声,转身离开。
陈姝的目光渐渐暗了下来,就像是这屋子里忽然之间就灭了的蜡烛,让周遭变的漆黑一片,她的人生从今天起,便如同这黑夜,永远都不会再有光亮了。
她该接受命运的安排吗?她应该妥协吗?像周清韵说的那样,她还有逃走的机会吗?
可是天下之大,她逃走了又能去哪里呢?父皇也好皇兄也罢,手底下千千万万的人,纵然她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总会找到她的,天下之大,却唯独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逃走了,她一个人又能去哪里呢?
她是公主,生来就会走上这条路,就算现在不替陈姹来忧国,日后也会去别的国家和亲,这条路是她人生的必经之路,这命运,从她生下来的哪一天,就注定了没办法改写。
认命吧!
不过就是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只要活着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周清韵返回了厨房,又帮着忙活了一会儿,便混在出官驿的人群里,顺利离开了这里。
跑到几里地以外的地方,将藏好的东西拿出来,褪去身上的皮毛隐入了黑暗之中,正打算走的时候,一只大掌忽地落在了肩膀上。
周清韵手已经摸上了短刀,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和对方打斗的场面,动起手来她确实技不如人,现如今她的功力,还没达到能取杀手项上人头的地步。
“现在才意识到了危险,你擅自行动的时候,可有想过会遇到这番情景?”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是夜钰寒的。
周清韵长长舒了一口气,身子也彻底的放松了下来,伸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个转身便扑进了夜钰寒的怀里,抱着他窄窄的腰不撒手,缓缓开口道:“有越王殿下在,是不会让我受伤的,再说了,我也只是在殿下你的手中无处可逃罢了,要是换成了别人,未必输的那个人就是我。”
“强词夺理。”夜色下,夜钰寒鹰一样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看,是嗔怪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