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信格回到自己家里,两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弟弟妹妹和自己的三个孩子看见他,马上围了上来。
最小的妹妹高兴拉着他的手问道:“大哥,你可给我带了木偶?”
阿信格苦笑着摇摇头:“现在外面情势不好,可能会很久都不再有东西送进来了。”
年幼的妹妹闻言十分失望的嘟起了嘴,闷闷不乐起来。
他最小的儿子只有五岁,此刻开心的向他走来,张开双臂,嘴里不知道在吃着什么,含糊不清的嘟囔着:“阿爸,来抱抱,阿爸。”
阿信格是这个家庭里唯一的武者,他的父母都不能修炼,几个弟弟妹妹也是先天无法内敛内丹。他的三个孩子亦是如此。阿信格看着几个还在懵懂年纪,无忧无虑的,各自快乐打打闹闹的弟弟妹妹,和自己的孩子们。想起大长老说从没有武力的族人开始挑选祭祀魔皇的祭品,心里不由得紧绷绷的十分忧虑。
一开始,人族那边输送的资源还不是很充足,大家都只能够勉强维持生存,自从十多年前,宁王与魔皇达成誓约后,人族那边开始输送大量的魔兽魔丹和各种灵石进入魔族,许多原本不能修炼的魔人都开始孕养内丹,这期间,几乎所有魔族里。得到大量资源的权势家庭里,降生的孩子都拥有先天魔气,一出生底子就非常好,稍微大一些,便能够凝练内丹,便可以开始修炼。
阿信格爬到统领的位置太晚。等他能够得到一些能够改变魔人先天基础的低级灵石和六品魔兽内丹时,他的弟弟妹妹,包括他的孩子都已经降生。如今再想要得到更高等的魔兽内丹或者是极品灵石,来改变家人现在的修炼基础,已经不可能。
那些好东西一向只供应给长老们。他只是一个统领,那些东西是不可能分配给他的。更何况,原先负责供应魔族资源的羽火帝国的宁王,早已经被人族宗门识破,狼狈逃到了九炎沙海,从前许多充足的物资供应,现在也没有了。
这个失去作用的宁王,非但没有被大长老斥责,反而得到恩遇,就住在大长老的旁边,靠近魔皇沉眠的地方,那是长老们才能居住的地方,大长老说宁王对魔族有大功劳,所以为了以示重要,甚至让宁王住在自己院落的隔壁,吃穿用度一应供应与大长老无异。
阿信格想不通,宁王早已经失去了对魔族价值,为什么大长老还要对他这么重视?还将魔族从不外传的魔族功法传授给他,有一些功法甚至连阿信格自己都没有一个获得修炼的资格。
如今没有了人族输送祭祀魔皇的人祭,为何不用宁王和他带来的那些人族武者?那些武者修炼不低,用来祭祀魔皇不是更为精血充沛吗?为何还要牺牲自己的族人?
说起宁王带来的那些武者,一开始的时候,阿信格更是生气,宁王自己得到魔族功法,还不满足,竟然还拿来与那些人族武者分享,共同修炼,他知道后,去向大长老告状,大长老还把他斥责了一顿,说他没有大局观念,说他嫉妒对魔族有大功的宁王,为此还挨了二十鞭子。
那件事过后,阿信格更加嫉恨宁王和他带来的那帮武者,总想着找个机会好好收拾这些无用的人族武者一次,直到有一天,他跟随大长老到宁王的地方,看见他们正在修炼魔族的燃血神功后,他似乎明白了,大长老对宁王优待的原因。
原本在阿信格心里,除了自己魔人一族,其他的种族,他从来没有把他们当做平等的种族来看,那些种族不过都是魔族崛起的资源而已。需要的时候,是杀是剐都由魔人决定。可是当大长老说要从魔人里挑选祭祀品时,阿信格才从心里感觉到了深深害怕。
他的父母,他的弟弟妹妹,包括他的妻子和孩子,都是大长老口中不能修炼的废人。可以用来祭祀魔皇的祭祀品。阿信格不知道在某一天是否会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挖去心脏,摆放在高高的祭台上,引流出全身的鲜血。
一想到这个,阿信格就不由得害怕得全身颤抖。如今魔人里八成的魔人都能够修炼,不能修炼的魔人大多数都会被送去祭祀魔皇,尽管这种挑选都是从最底层的魔人开始,如果魔皇在轮到他的家人之前苏醒过来还好,如果魔皇真的要等到两年后才能苏醒的话,那么迟早也会轮到他的家人,那他的家人十有八九是逃脱不了被祭祀的命运。
除非他成为长老之一。只有他自己成为长老,才能够用长老的特权豁免自己的家人。
现在魔人一族里,大长老的命令就等于是魔皇的命令,没有任何人能够抗命,也没有任何人敢抗命。阿信格现在心里杂乱烦躁。想起自己亲手挖出心脏的那些人族。想起那些人族在祭台上流尽身上所有的鲜血的样子,第一次开始觉得心里生出一丝叫做害怕的东西.
而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态,每次看着人族祭品被摆上祭台的时候,在他的心里只有魔人一族崛起后的无限幻想。当这样的灾难有有可能降临到自己家人头上时,他才感觉到深深的恐怖。
这时,阿信格的妻子走了过来,挺着大肚子,满脸笑意。阿信格看见她,心里这才感觉心情松快了些,从妻子怀孕开始,阿信格就用灵石和魔兽内丹孕养妻子肚子里的孩子。他们的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注定是个能够修炼的魔人,不会再是大长老口中所说的废物,也不会被送上祭台。
阿信格拉过妻子的手,一边抚摸着妻子的肚子。快了,还有一个来月,他的这个孩子就会降生,希望这个孩子能有超越他自己的天赋,能够和他一起保护家人。如果孩子的天赋极强,那么或许大长老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在轮到他的家人上祭台的时候,豁免他的家人吧?
他看着小小的院落里,孩子们的嬉笑打闹声,父母坐在门口看着孩子们露出的笑容,心里的寒冷却一阵一阵的不停侵袭着,不禁打了个冷战。妻子温柔的问他怎么了?他只能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