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匆忙行至山下,刚到村口便撞见了那步伐急促,面现担忧的李逸舟之母-燕姜女。
李逸舟自懂事起就没见过父亲。幼年时期,他每每看到别的孩童都有父亲逗弄玩笑,心里满是羡慕。记得那时回回追问,母亲总将他打出哭声,然后自己也会去一旁坐下默默抽泣。所以幼年时他就便知,父亲在母亲心里是一处逆鳞,碰不得。
看见母亲,李逸舟脸上同现担忧之色,两手握在一起来回揉搓,紧锁的眉头更是在白皙的小脸上拧出了一个疙瘩出来。看了看母亲,又转头看着张落尘,似是要他替自己解释这匪夷之事。
燕姜女快步走来,只见她双目湛湛有神,柳眉端鼻,高高盘起的长发黑如泼墨,正插着一根竹筷固定。走到近前,忙一手拉起李逸舟,关心询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落尘抬头微笑。
他从要就愿意保护着李逸舟,有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燕姜女对自己颇为照顾。
自从母亲重病,两家就往来频繁,虽说不上是胆肝相照,也算和睦共邻了。那晚大火,燕姜女看天色渐晚,逸舟却迟迟不归,就去往别处寻找并未在家。最后还是看见了那冲天大火,这才急匆匆跑来却无能为力,直至现在,内心一直自责。
看着燕姜女满脸心疼之色,张落尘收拾情绪,微笑道:“伯母,落尘昨日刚回。”
燕姜女看着眼前与之朝夕相处的张落尘,总觉得有些不一样,上下细细打量,却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也不再深究。
听到落尘昨日刚回,就佯装愠怒,责怪道:“昨日回来也不知到伯母家休息,我看逸舟你俩脾性相投,索性今后你就与我母子俩人共同生活吧。对了,你们两个小鬼现在还未吃饭吧?快快,这都晌午了,饭菜早就做好了。”言罢就拉着张落尘要往家走。
“伯母!”张落尘抽回被拉着的手叫停燕姜女。
他自知伯母心疼自己,但现在事态紧急,也不矫情了,略顿一二便继续说道:“落尘真心感谢伯母心意,只是现在事出有因。就在刚刚,圣君管事张文修被我斩杀山内,现逸舟我俩正要寻你一起离开这是非之地,逃往他处再做打算。”燕姜女闻言一愣,这才看向张落尘一旁的李逸舟,见其紧锁眉头,脸现担忧害怕之色。
燕姜女不敢置信,向着远处高山望去,蹙眉惊疑。
“娘亲,走吧!”李逸舟因害怕母亲因为自己所受牵连,急的快要哭出声来。
他不怕苦,也不怕死!从小就被张子杰带人欺负、捉弄、嘲讽,他都忍在心里,就是怕母亲单单一柔弱女子,为了自己再受其伤害,也怕母亲知道后自责难过。在张落尘消失的这数月中,张子杰越发凶厉,多次被打的伤口太重时,便自己寻一去处,偷偷的舔舐伤口,等待默默结痂后才独自回家。
沉默片刻,燕姜女突然拍手叫好,从思绪中回转心神,看着张落尘眼露赞赏,道:“杀的好!那张文修仗着自己是仙人管事,成日胡作非为本就不是东西,现事已至此,咱们就快快回去收拾行囊离开此地。”
正待这时,烈阳炎炎下,一灰袍老者徐徐走来,似慢实快,拦住三人去处,那来人正是云鹤圣君!
只见那圣君脸上堆满奸笑,阴恻恻的扫视三人,最后盯着张落尘开口怪笑:“桀..桀..,老夫的乖徒儿这是要去往何处?桀..桀..桀...”
张落尘不知道,从自己初一下山就被时时紧盯,一点一滴,所作所为尽被师父了如指掌。
刚刚从张文修口中得知父母双亡,乃是云鹤背后指使,虽怒气顿生,但为保逸舟母子平安无事,依旧保持镇静,面露出乎意料之情,忙向前踏步走出,朝着师尊俯首作揖,语气尊敬道:“回师父,徒儿刚到村落,初见昔日友邻,叙旧一二。”
“哦?看来乖徒儿刚刚所杀之人并非友邻了?”那圣君闻言后,看着张落尘玩弄一笑,不紧不慢的道出一句。
张落尘额头冷汗直冒,但还是故作从容,忙回道:“师父!那人是杀我父母之人,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
云鹤圣君阴沉脸色,并未接话,而是细眼瞧着张落尘。过了许久后,声音突变嘶哑,这才徐徐说道:“杀了也罢,不过老夫问你,可否感知到识海诞生?”
张落尘不明白师尊为何总是纠结自己是否诞生出了识海,并未多想就回道:“回师父,徒儿未曾感知到识海诞生。”
当那圣君依旧听到的是“未曾感知到识海诞生”后,脸色越发阴暗,一对儿细眼更是盯着张落尘精光射出:“识海未曾诞生?那乖徒儿又怎能仅凭少年之躯夺去那壮年性命?好像那壮年似有武艺伴身吧?”
可怜的张文修虽是云鹤圣君的管事,可人家却并不记得他什么模样,甚至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一二。
听闻此处,张落尘一阵语塞,不知如何回复,孤立立的站在一处不知如何辩解,全然没了刚才的镇静之色。而这时,身后传来燕姜女一声呵斥:“圣君!你可认得我?!”
云鹤圣君上下打量,见那燕姜女妇人打扮,嘶哑一笑,道:“小娘子端是生的貌美,奈何老夫不近女色,并不识你。”
燕姜女听到圣君淫词污秽,顿气得柳眉倒竖,嗔怒不已,火爆脾气一下跳将上来,开口就骂:“呸!无耻之徒!八年前你将我夫君掠走至今未归!可还记得百草春李家李万鸿?!”
李逸舟闻声心头一紧,赶忙走至娘亲身边轻扯裙摆,制止她休要再骂,可千万别得罪了眼前恶仙。
圣君听后并未生气,而是陷入回忆,沉思片刻后仿若大悟般“桀桀”怪笑两声,道:“原来是你?怪不得老夫当年寻你不得,若不是当年你跑的快,兴许现在你们一家早已团聚了,桀..桀...”
燕姜女听后突的就红了双眼,莹莹泪水在眼眶内打着转。她一直抱着夫君还活着的念想,苦苦期待将来能够一家团聚,即便自己一人含辛茹苦的将逸舟慢慢抚养长大,也不觉得有丝毫辛劳。
而今,亲耳得知夫君早已不在人世,内心深处唯一的这丝念想彻底崩断。随即挣脱开了李逸舟的拉扯,瞋目切齿的就朝那圣君冲撞过去!速度之快,连张落尘也未能拦下。
不见那圣君有何动作,只是冷冷矗立不动分毫。待到燕姜女临近身前,他才单手一挥,烈日炎炎下顿生出一股阴风袭来,卷起那燕姜女远远摔飞出去。
吓得李逸舟大喊一声:“娘!”便急急飞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