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莉有话说:
接着来的几个章节以过去的时间线为主,写一个在过去时间线里特别重要的人物白霜。
【北地东海交界/清流山/曾经】
白霜一步步走进宛如仙宫的清莲大殿,洁白的高大梁柱,洁白的地砖,淡黄的花束,浅金的坐席。
白霜第一次见到如此气派庄严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宛若世外仙境。
她对房屋的认知,只有清霜师父的木居,还有偶尔采购吃食的小街而已。
殿内清流弟子,长老,殿主依次位坐于大殿两侧,几十人皆是一席席亮得刺目的雪白滚金的华丽长裳。
白霜那一身寻常布料裁剪的墨黑衣裳在大殿上那样格格不入,不论是布料还是颜色。
白霜初上清流山,并不知清流的规矩和喜好,见此这般,她也不能回头更衣,只得一步步硬着头皮上前去,走至那端坐殿上的宗主座下,深深下拜,长跪殿央:“弟子白霜,拜见宗主,愿神慈悲,洗我尘浊。”
那宗主是个中年女子,一身白衣,流金彩饰,神圣华丽如同谪仙,可却双眸冷郁,颇有些不近人情的刻薄清寡。
她伸出纤长有力的手指,白霜看见,上前伸手轻捧宗主指尖,点于前额。
这是清流一派收徒之礼,意为启目明心,褪尽污浊。
礼成,宗主取过一柄通体雪白的素剑,交于白霜,“此乃清流素剑,从今尔后,汝为清流弟子。谨记,此剑只为大义而出,不容浊物,人剑合一,人在剑在。”
白霜再拜:“弟子谨记宗主教诲。”
那宗主终于微微一笑,面上刻薄清寡之色淡去几分,多了一分女子应有的柔意:“白霜,本座同你师父有些交集,他是一位正直的剑客,你既入我门,本座会同你师父那般照拂你。”
白霜心底莫名的抵触,可依旧开口,恭敬地道一句:“多谢宗主。”
接着,宗主给她引见清流派里的显赫人物,她一一恭敬的行礼,可心下却没有丝毫起伏。
她对清流毫无兴趣,她会在这里,只是因为她的清霜师父而已。
【清霜剑客木居/曾经】
“清流派的宗主般若陵和我有些故交,是个有本事的可敬女人,若能得她教诲,定是前途无量。”清霜背对着白霜,在桌案前摆弄着些什么。那席月白长裳的背影高瘦,在白霜眼里,那背影既坚强亲切,又脆弱疏离,是个根本就看不透的背影。
白霜倚在木门前,双腿交错,双手在胸前抱着一柄长剑。少女及笄年华刚过,身段却已见窈窕,那身墨黑的衣裳描着诱人的轮廓,清丽动人,眉宇间却又透着几分英气。
少女面容白皙,那有如玄墨那样乌黑的凌厉眼眸此刻静静无声地瞪着她的师父,那染着深红胭脂的唇紧抿,明显在诉说不满。
少女一向学着师父穿白色,清水出芙蓉的面容只偶尔擦些浅淡的胭脂,可今日她赌气一般穿着领口敞开的黑衣,浓浓涂抹上了放在柜中从未开封的深红色口脂。
只是,师父见她,却微笑依旧,想要安抚她那般说道:“霜儿这样打扮也好看。”
“那又怎样?”沉默良久的少女轻轻开口,出言不逊。那声音不同于寻常少女的清脆动人,略微沉稳的声音不像少女,倒更像成熟的女子,别样动人,又似乎带着一份察觉不出的世故和沧桑。
清流派怎样,清流宗主怎样,同我白霜何干?
“清流那里,多的是英俊的男孩和美丽的少女,霜儿应该多和同龄人作伴,多交些朋友。”清霜语调温和,那总是笑着的落寞眸子让人有种错觉,这是一个没有脾气的男子。
“那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残疾的丑八怪。”白霜冷笑。她那张清丽秀美的面孔上戴着一只黑色的眼罩。
可这并没有影响她的美,相反,让她多了几分神秘的别样气息。
“霜儿是漂亮的女孩子,怎会是丑八怪?”清霜用勺子在一块瓷碗里盛了一份乳白的点心,将碗端到了木桌上,“清流所在的那片地方,信奉月主巫神,师父曾见过那尊神的塑像,倒同霜儿有几分相似。”
“呵……这可不敢当。”白霜垂眸冷笑,别过头去,话语尖刻,“反正,就是要赶我走。霜儿成年,师父这是急着避嫌吧。唯恐霜儿毁了您老清誉。”
言罢,白霜重新回头,望向她的师父。
这回,少女的神情变了,一个略带妖冶的轻浮笑意在她的嘴角漾开,那只眸子直勾勾望着清霜,神色一点也不像一个青涩的女孩,更像一条危险的美女蛇。
“师父啊,您其实对霜儿,问心有愧吧?”白霜说着轻笑着走近那木桌,俯下身来。她酥胸半敞,目光轻挑,她这样子,清霜是头一次见。
清霜皱了皱眉:“霜儿……”他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可最终依旧什么也没说。
接着,他的神色又恢复了往常,那双温柔的眸子里多了一份疼惜:“霜儿一直是温柔的女孩,这样子,师父心里难过。”
说着,他将那瓷碗向白霜推了推,略带苦涩的一个微笑,他安抚女孩:“吃吗?”
那是一碗清凉可口的糖蒸酥酪,她一向最爱吃。
只一声吃吗,那少女的一身媚态就破功了。她的眼眸里渐渐朦上了一层水雾,随即散开。
“师父,我留下来照顾你不好么?”她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霜儿,你灵力充盈悟性极强,是个前程无量的女孩子,同师父居在这荒地,企不可惜。”清霜轻声道“你如今不舍是因为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师父保证,你若出了这里,就不会想再回来了。”
说着清霜温柔地望着女子,那目光带着若有若无的涩意和疼惜:“物外神仙风骨,人间富贵功名。白霜,你且先去尘世间游走一遭,若不喜,再回师父这清净之处也不迟,可好?”
他唤她霜儿,极少叫她白霜。
白霜望了望那碗酥酪,转头,黑发一甩,离开了木居。
木居外传来了白霜赌气练剑的凌历剑风声。
那时的白霜并不知道,她此生注定要闯蛇窟虎穴寻路,同虎豹豺狼谋食。踏出这方净土,她便再难回头。
【南泽/灵家宫殿/现在】
南后伊邪那桑在床上缓缓睁开了眼,她坐起身来,柔了柔额头。
身旁的男子也睁开了眼,坐起身来,他见南后神色如此,心下了然:“主上,您又梦魇了?”
说着男子扶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赤.裸着的温暖怀抱中。
南后靠在他肩头,两人漆黑的长发交错在一起,她微微发凉的手指游走于男子肌肉的曲线之上:“白衣,妾身又梦到了那个叫白霜的女孩,她望着镜子,笑容如同一匹恶狼。”
被称为白衣的男子无言,将她抱地更紧了些:“主上最近忧心之事太多了,要不要让大伙儿都过来陪主上喝些桃花酒?”
南后抬指勾着他的下巴,失笑道:“呵……你还真是有恃无恐,把妾身往别人怀里推,就不怕哪天妾身厌倦了你,拖出去喂狗。”
白衣只是微笑,那温润如玉的男子的笑颜总是带着一分若有若无的苦涩和疼惜。他也不辩解,就这么望着面前随随便便就能决定他生死的主人。
“中部那边,眼下乱成了一锅粥,苍皇冠的野心路人皆知,北地已到了战事一触就即发的境地,而西部更不安宁,东海的话……”南后已无睡意,起身下床。
白衣赶紧在她一丝不挂的雪白胴.体上披了条薄绒毯子。
南后裹在那柔软舒适的毯子里,将身子安置在贵妃椅上,她接过白衣递过来的长柄烟斗,深深吸了一口:“只一醒来,脑海里就翻滚着这些,再也睡不过去。”
“主上是南泽尊主,治理有方,如今南泽倒是繁荣祥和,不必操心其他地的事。”白衣说着在她身边跪坐下来,接过南后手中的烟斗,“主上注意身体,这烟,戒了吧?”
“南方繁荣祥和?白衣,我想听听你的真想法。”南后听了他最后那关于戒烟的五字,伸手再次抓过那细长的烟斗,带着些许俏皮的赌气猛吸了两口,沉浸在烟雾缭绕中。
“尊主一上任,就修路通桥,连通各部,这南泽一直以来最大的问题不就是各部隔绝互不相通如同散沙?
“记得白衣刚到南泽,还惊讶于一方土地上居然有十几种宗教几十位不同的神祇。如今那新建的尖塔八座,人人都说南泽如今是固若金汤。”
白衣说着捧着南后修长的玉腿,温柔地按摩着,“只是,太快了些。可世间又哪里有那么如意的事”
“是啊,只是太快了些。”南后喃喃道。
南泽是四方中最不稳固的,由各各部族自由治理管辖。她上任后,雷厉风行手腕狠硬,硬生生将南泽各部通连一体,不从者,断粮断水至全族屠尽,就没有她没用过的手段。那座座尖塔也是她用尽手段生拉硬拽起来的。
前几天,她让手下在那前往东海的船上,把清溯部的圣典秘籍弄到了手,作为交换,逼得那部族长自刎,让她安插的心腹上位,就地抓捕工匠又飞速建起了一座尖塔。
她比谁都明白物极必反,可她更明白,已经没有时间了。
四方土地,哪有三方破裂一方独存的道理?
“还有,要说固若金汤,还差两步。”说着南后将烟灰洒落。
还差两步。
她的尖塔按南泽地形而建,若战事起,各地尖塔能连成一个互相补给兵力的牢不可破的“阵”将南泽牢牢护在阵中,加之南泽地势之利,绝对可比中央神地的铁盾城廓。
可还差几步。
最后两座尖塔,最难啃的两个部族。
“有时,总得有人去做这个恶人。”南后说着,微笑着望着白衣俊美儒雅的面孔,那双半睁半阖的眸子留过一道狠意和傲劲“而妾身刚好是个不敬神佛不畏天地的恶人。善名恶名皆是名,妾身不求善名,不求善终,只望世人能记住妾身之名一千年。”
说着,她的手一倾,滚烫的带着火星的烟灰落下,滚过白衣赤裸的胸膛。白衣吃痛,眉头一皱,可却没有躲避。
那白皙的胸膛多了几抹红痕。
“白衣,我要离开宫殿出探远门,还真有些舍不得你。”南后说着抬手,那细长的指甲在那些红痕上不轻不重地划着,“知道我最喜欢你的什么吗?你的笑容,笑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