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在大漠间跳跃,回到了盖世城堡。城堡内此刻一片喧嚣,倒是比前番更为热闹了。
这也难怪,今夜群宾不仅饱览逢魔尊主和源公子的交战,还将西域估计一百年都见不到一回的灵师独斗众灵兽从头到尾看了个遍,不论是后辈们的激动叹服还是前辈们的微妙议论都足够热烈。
源在城堡中小心翼翼地避开正热火朝天讨论着今晚之事的来宾们,向盖世城堡一个不起眼的小型凉台快步走去。
刚刚在大漠上,铎一真赶跑西域战牛之后,源腰间的银铃雪穗就开始一阵一阵微微发亮。
他当即就掉头向城堡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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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盖世堡/凉台】
北地千雪之境贵族身佩银铃雪穗,北帝同雪寒夫人佩六铃,而公子源和阿照小姐佩五铃,其余贵族四铃,三铃,二铃,一铃不等。
公子源和阿照小姐的银铃雪穗滴过对方的血,能在需要之时互相联系对方,若对方有生命之忧,它也会发亮。
这还是阿姐第二次找源。
那第一次……源想到这里,皱了皱眉。
他想到了宴会上阿姐的烦躁,源心里隐隐紧张。
阿姐找自己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还是,只是看见了自己同铎一真打架,想训斥自己一顿?
源希望是后者。
源远远看见了阿照小姐的身影。
阿照小姐独自一人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凉台上,凌厉的黑发黑裳在风里飞扬。耳边银色的耳坠空灵的生响。
冰雪为肌冷玉为魂的女子,褪去了宴会上杯筹交错间的嫣然浅笑,清冷的面孔上漆黑瞳仁里只剩一片萧杀的风霜。
这才是源熟悉的阿照小姐。
“阿姐有何吩咐。”
源放慢脚步走向她,看见阿姐这般神情,源心里安下了几分,看样子阿姐无事。
阿照小姐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良久,她惜字如金的淡淡道:“真本事。”
源知道阿姐说的是自己同铎一真那场乱来的交手,微微露出了一丝苦笑:“阿姐,是源错了。”
阿照小姐淡淡斜了他一眼,继续冷冷道:“实在莽撞,多大的人。”
“是,阿姐教训的是,源下回再也不敢了。”
源知错就改态度诚恳。
按理,话说到这儿,阿照就该挥手让源退开。可阿照却在阳台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意外地放轻了声,略有些疲惫地接着道:“不仅莽撞,还大意。”
?
这是什么意思。
莽撞他明白,可是自己几时大意了?
源感觉到阿姐似乎在为了什么事而舒了口气。
是了。阿姐急急叫自己回来并非因为不想让自己同铎一真交手。若是为了这个,阿照小姐早就通过银铃雪穗联系自己了。可她生生拖到了自己观望完铎一真对战众战牛才召唤自己到身侧。
“阿姐?”
源犹豫了一下,开口询问。
“你的感知能力,被那群战牛吓跑了么?”阿照开口,冷冷望向大漠,“你刚刚回来的及时,不然就要撞上别人了。”
撞上?撞上什么?
撞上何人?
“阿姐,刚刚,源没有感应到有什么了不得的人靠近。会不会是阿姐……”源说不下去了,他接到了他的阿姐如同两道冷电一般的目光。
“你阿姐没你本事,记性却比你好,这城堡里少了还是多了一个半个人我会不知?”
何况是她一直偷偷注视着的人。
这最后一句,阿照没有说出口。
源:“……阿姐,你别生气。”
“……”
良久,源再次开口:“阿姐,是什么人?很麻烦么?”
“……麻烦。”
在我弄清楚前,别接近。这话,阿照也没说出口。
“是谁?”
“……烦死了。”
“……那阿姐,源先走了,大漠夜寒,阿姐小心。”说着,源将雪白的外衣脱下,裹住了阿照小姐裸露的双肩。他微微颔首,不留痕迹的离开。
阿照小姐望了望源离去的背影,抓住了身上那件雪白外衣的玉手紧了紧,骨节微显。
她不能告诉他,她在同那女人饮酒交谈间猛得发觉了什么,她不能告诉他,她是怎样急急离开南泽,她不能告诉他,她心里的万千疑惑和忧虑。
灵家宫殿,那女子的声音尤在耳畔:
“阿照小姐来是真是时候,这雪梅只有今日最美。”
那双雪白的手轻摇一壶温甜的酒,那手既有女子的柔美妖娆,又有男子的分明力道,“这酒,也是今日今时才开封。”
“阿照小姐。”那两片红唇间吐出迷障般的声音,将阿照曾曾包裹在蚕茧中,沉浸在温柔乡里,“来尝尝不同北地的酒品和点心。”
就在阿照即将沉沦之时,她透过层层丝茧,望见了女子那只惊心动魄的红色瞳仁。
一瞬间,阿照如被迎头倒下一盆冰屑,寒透心肺。
她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她清醒了,她终于想起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阿照小姐抬眼,冷冷盯着天空,任由西域冷燥的风刮着她的瞳仁。
源,南后,是天启的掘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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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
铎一真瞧不起任何人,自然包括女人。西方贵公子从不怜香惜玉那是出了名的。总是令他的壮汉父亲铎一霸酥心的香肩秀乳温柔乡,他一向嗤之以鼻。
女人就是陪衬,就是麻烦,女人只是男人发泄和生孩子用的。他一直这么想。
可这并非所有女人。
不知为何,有两个女人在不知不觉中入了他的眼,令他由衷佩服。
一个是北地寒雪堡的首使徒阿照小姐。另一个就是此刻来到她身侧的这个女子。
铎一真深信,他只要站在原地,终有一天能再和她相见。
铎一真从不相信奇迹,可他相信这个女子就是奇迹本身。
铎一真同这个神秘女子相遇完全是一个难忘的意外。
只是当初自己的一念之差,他的生命里注定不能少了这个如鬼魅一般的神秘女子。只是当初的相视一眼,他就再也无法将她的身姿从自己的脑中抹去。
不过,与其说是身姿,不如说是她的眼神。
这些年,铎一真只见过她短短的几面。有时仅仅只是那转身的惊鸿一瞥。可那短短几面,他几乎见识到了所有的她。
不论是狼狈不堪,状若癫狂,或者艳若桃李,毒如蛇蝎,还是傲雪凌霜,冷酷绝决。怎样的她他都见过。
可这千面的玲珑女子,在铎一真心中从未变过,她依旧是一个不解的谜团,如同一个在世间徘徊着的幽魂,格格不入。
那样危险,那样魅人。
“邪桑。”铎一真开口叫那女子。
这天启四方,会如此称呼南后的也只有三人,铎一真便是其中之一。
“别来无恙,逢魔。”伊邪那桑来到了铎一真身侧,坐在了他身边,熟悉的略微沙哑的声音,悦耳如弦,“真是乱来啊,是想在那小公子面前显摆表现吗?”
“哼。”铎一真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他依旧没有睁眼,几乎毫无防备,丝毫不担心身边的女子会在这时突然出手,他了解身侧这个被世人称为南后的女子。
女子靠他很近,将一件崭新的战袍放在他身边,伸出手,指尖在男子结实的肌肉上游移,柔和的白光泛起,男子的伤口和淤青一点一点消失。
铎一真嗅到了女子身上的若有若无的幽香。他的嘴角露出一抹邪邪的笑意:“你居然会这个?”
说着他轻轻抓住了女子略微冰凉的手,握在炽热的手心里,“邪桑,好香。”
说着,他睁开了眼,望见那皓腕上带着一只奇特的三环镯子。
镯子用最纯最细的细密金丝银丝一根根一缕缕绕成了蛇形,做工精巧细腻,就算是神地中最好的匠人也未必造的出来。更要命的是,那镯子上镶嵌着整整的十九颗细小却醒目的血红宝珠。那宝珠灵力充实,盈盈生光,细看半透明的珠内流动着的光泽,竟同世间任何珠宝都不同。
铎一真望见那手环,目光染上了笑意,却没多言其他。
南后并没有在意他略带挑逗的话,淡淡笑道:“曾经有一个女孩,教过我治疗的灵术。”但看起来她并不愿意谈这个话题,因为她马上就不留痕迹地接下去继续道:“逢魔尊主今夜实在威风。独斗三百战牛,明天起,怕是要成为西域又一佳话了呢。相比之下什么斩尽鬼门,都小儿科了不知多少。”
“你就知道取笑我。老子只是赶跑了一群小奶牛,你可是将整个鬼门斩的片甲不剩屁都不留。”铎一真说着,微微抿了抿嘴唇,眯了眯眼,“而且,这哪里算独斗?”
伊邪那桑微笑着望着他,半敛着的眼眸中是一片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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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莉有话说:
这是个偏剧情,多个视角展开的故事,萝莉在此求批评!求票票,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