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为何物?死为何物?
你能够呼吸,能够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能够思考,能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活着。
而这一切失去时,迎接你的便是死亡。
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便可掌控自己的生死。
更强大的力量,则可支配他人的生死!
当名为“长眠”的咒语从嘴中说出来的一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爽快感充斥着伊莱的全身,他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感受,仿佛...自己得到了力量!
伊莱在咒语发动后的恍惚中醒来,他看向窗外,却见到那体型巨大的煞帕恩极伏在窗外。巨人的身体没有移动,或者说它现在根本就无法动弹...
伊莱低下了头,他看向自己的手心。空荡荡的左手手掌中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是伊莱却感觉自己像是握住了什么东西。
这是一块结实的,一动一动的圆块一样的东西,它始终保持着特定的节奏一伸一缩。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什么都没有的掌心,伊莱却在这上面感觉到了满满的生命力。
这是...心脏?
伊莱看向窗外的煞帕恩极,只见后者仍将身体停在熔炉的外壁上,但是那只即将挥下的手臂已经尴尬的停在空中。
时缓已经停止了...但是煞帕恩极却没有任何动作。它身体僵硬,就像是...被刀尖逼住脖子的人一样,完全不敢有任何行动。
它的生死...被这个男孩攥在了掌心!
心脏?可能是吧,但是伊莱在自己的手上感觉到了满满的生命力,这是活物才有的感觉。明明是身形如此庞大的怪物,但是现在却显得如此脆弱。这个维系它是生命的东西,不过刚刚填满伊莱的掌心。
两极反转。此刻,这只在黑暗中不知道吞噬了多少生命的怪物,其性命反被一个渺小的男孩抓在了手中。
伊莱看着手中那枚看不见的,但是却的的确确能感受到跳动的心脏...眼中闪过一丝火热。
...
听着巴风特的解释,戴蒙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微微探头,试探性的问道“这么说...您刚才所带进去的那两个人?”
“那个女孩,毫无疑问是盗血者,一个从神明手中直接盗走了最为至高无上力量之人,而且对于她的底细我一清二楚。”巴风特笑了笑,“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呢,可惜,当你对一个东西了解太多后,你也会失去对它的兴趣——真正让我感兴趣的,是那个可爱的男孩子哦。”
听着巴风特的解释,戴蒙似乎有点明白了:“您是说...那个男孩,是最高级的赐血者?”
赐血者、盗血者、摹血者...一个从神明那里得到祝福和血脉的恩赐,一个没有祝福盗走了血脉,一个是窥探神明的力量,妄图以拙劣的手段比肩神明...这三种人的等级和地位高下似乎一幕了然。
如果这个男孩是赐血者,那巴风特告诉他“安魂咒”似乎完全不奇怪了。得到神明祝福的他们,使用“安魂咒”驱使那些眷属似乎无可厚非。
“不...他不是赐血者,这个男孩只是一个摹血者而已,但是他的存在令我着迷。”巴风特再次在塔边坐下,随后她用双手撑着自己柔软的冷淡,摆动双腿看着下方的世界,眼神迷离,“就像那最高深莫测的公式...一个等待数学家们绞尽脑汁解答的问题。能够驱使神明之血的人无一例外都有远远强于普通人的体制和力量,并且天生就能听懂安魂咒语。就像是婴儿会叫的第一句话是爸爸妈妈一样,这种不用动舌头只需要嘴巴张合吐气的音是孩子随着成长必然会学会发出的声音,而流淌着神血的人天生也会一个独一无二的安魂咒语,就像他们的灵魂一样独一无二——但是这个男孩没有。”
“他能听懂安魂咒语,说明他肯定流淌着那些不可名状的神明的血液,但是这个男孩体制羸弱,血液没有强化他的体魄哪怕一点,并且他天生不会任何一句安魂咒语,他的存在似乎就是万千神裔中的奇葩,一种空白——这很奇妙,不是么?”
“也许他只是一个发生了变异的劣等种而已。”戴蒙说道,“神永远高于人,在伟大的神面前人渺小到不值一提。持有神血却连人类的体制都无法超越的必定是最劣等的存在。神赋予我们的力量需要强大的体魄才能驱动,如果他连这点力量都没有...那他绝对就是最低等的垃圾。”
“但是很让人兴奋,因为他有观察的价值,不是么?”巴风特又笑了,这个女人的笑容似乎就没有停过,“就像植物学家在一群高个的植株中发现了一株矮小焉巴的植株时会兴奋不已一样,这个男孩的存在让我感到了同样的惊喜,他的存在同样是有意义的。况且,我对那些神裔、神眷的枯燥争夺毫无兴趣可言,寻找奥秘,解开奥秘...这些事情,可比打打杀杀有趣多了呀。”
听着女人的话语,戴蒙继续说道:“我不建议您把心思放在他身上。”戴蒙说道,“您虽然喜欢寻找乐趣,但我清楚您从未忘记使命...这个男孩不值得您观察。”
“你可以提建议,但是别忘了你的身份。”巴风特突然说出了这句话,犹如突然悬空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压迫感之下汗水本能的从背后渗出。戴蒙一惊,随后看见巴风特依旧在看着眼前的世界,嘴角微微上扬——一切看上去似乎很安静,但是却暗藏杀机。
“你我都知道,安魂咒繁琐而亢长,一般神裔吟诵它时都是追随自己灵魂的声音进行复述...一个神裔是很难学会其他的安魂咒的,但是这个男孩,他只听了一次...便学会了我的安魂咒语。”巴风特眯着眼睛,“只不过他所承受的副作用,似乎比我更大呢。”
...
走进光亮中,伊莱感觉腿脚一软,随后跪倒在了地上——更要命的是,身后那个女孩也好巧不巧的压在他背后,就像是给他的背加了一块秤砣。
伊莱喘着气...他明白,这一切,已经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