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涼本以为付子寅是在胡闹,可瞧见他看张若素的目光不同往日的那般喜爱,而是无尽的陌生时,他立马为付子寅把脉,脉象平稳,并无异常,再向付子寅脑子施法试图一探究竟,却被一道强大的力量挡回,任涼脸色凝重。
“怎么了?师兄!”付子寅蹙眉,看着任涼严肃而凝重的面目,心中多了几分疑虑,“莫不成,她真是我的徒儿?”
“那你是真对她没有半分印象了?”任涼再次确认。
付子寅淡然地摇首,他看张若素就仿佛是看在一个无关紧要得陌路人般。
“罢了,忘了也好!”任涼察觉到张若素身子已经在原地僵硬了许久,叹息道,“张若素,把汤放到桌上吧,师弟由我照看着,你就忙自己的事去吧!”
“是!”站在一旁得张若素已是泪眼婆娑,却要强忍着心如刀割之痛,将汤放置茶桌上,随即行礼转身离去,就在转身的刹那她泪水决堤。
付子寅望着张若素落寞痛苦的背影,轻声问道:“师兄,我…是不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任涼扯着笑容,摇首道:“没有,你啊就别再想了,你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养好身子,茵儿和她腹中的孩子还在轮世阁等着你呢!”
付子寅点头:“这几日辛苦师兄你了,一直都照顾我,你肯定没怎么睡好吧!”
任涼叹息道:“唉,要是师兄当时在你身边,你就不会有事了,都怪师兄没能照顾好你,让你遭罪了!”
…………
张若素蹲在某个不经意得转角角落里埋头隐哭,瘦弱的双肩悄然地颤抖着,显得是那么得无助,那么得落寞。
原本还在剑身里酣睡的阿灵,在睡梦中被张若素的哭泣声倏然惊醒,他能感觉到此刻的张若素心有多伤有多痛。
阿灵轻声询问:“主人,你…后悔吗?”
“我不后悔,我…我只是觉得师父方才看我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陌生,你知道吗?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不会有任何交集的陌路人一样,我的心好痛!”张若素捂着心口失声痛哭,素然变成了一个悲凄得泪人儿。
“主人…”阿灵站在剑身里看着幻雾里埋头痛哭得张若素,心头甚是痛惜,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好默默地看着。
…………
夜色朦胧,朦胧得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就像某人此时的心情一般。
心不在焉的张若素与赤赤并肩坐在圣水池边上,赤赤悄然打量着张若素的面目,气氛太过沉寂,赤赤按耐不住沉默,无畏得开口问道:“小女人,你这是怎么了?自打你从鲛人族一回来就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看着你不开心,我都没心思吃饭了!”
听言,张若素被赤赤的话逗笑,不禁调侃道:“你没心思吃饭?你啊,要是哪日真没心思吃饭了,那我也就开心了!”
“你就知拿我寻开心,算了,看着你今日不怎么开心的份上,我就原谅你这次无理,就这次啊,下不为例!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怎么了?”赤赤还是心系张若素。
张若素眼神哀伤地凝望着圣水池波澜不惊的水面,轻声道:“你说,世上若是有一个你最疼爱,最喜欢的人突然有一日将你的一切都忘了,忘得一干二净,你会开心吗?”
“当然不会开心啊,肯定会很心…”赤赤一时激动后才后知后觉领悟到张若素此话里的所说所指,“难道…小女人是有这样的人忘了你吗?”
“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做好他忘了我之后再见到我的一切反应的准备,做好承受他的冷眼相对,做好他与我擦身而过的准备,可…如今他一个冷漠的眼神就把我伤得溃不成军,原来我还没有做好让自己受伤的准备,是我自己太过自信了!”张若素说完已是泪眼婆娑,连忙抬头看天,试图不让泪流下。
“小女人,你说得可是…付院长?”赤赤问得特别小心,害怕再次伤了张若素。
张若素苦笑:“消息传得这么快吗?”
赤赤叹息道:“任涼已经下命,令各弟子尽量不要在付院长面前提及你是付院长的弟子,任涼真是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但是…小女人,付院长真不记得你了吗?”
“记与不记得已然不重要,如今重要的是要如何阻止师叔和初二娘怂恿我师父将我逐出师门,我可不想离开师父!”张若素只剩下苦笑。
“将你逐出师门?他任涼和初二娘倒是敢,看我不挠死他们!”赤赤佯装着一副张牙舞爪凶狠狠的模样。
“还好有你在,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跟谁倾诉!”张若素宠溺得抚摸着赤赤火红的毛发。
赤赤霎间变得傲娇,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张若素被赤赤的话逗笑。
赤赤不满:“笑什么!我可是一只说到做的正经狐狸!”
“好好好,正经狐狸,我相信你,行了吧!”张若素将赤赤抱在怀中,好暖和。
“这才对嘛!我赤赤可是从不轻易保护人的,你要感到庆幸!”赤赤一面说,一面将头往张若素的怀里蹭了蹭,蜷缩在她怀中,闭目塞耳,甚是享受。
过了片刻,张若素听到怀中的小家伙传来浅浅的酣睡声,低头温柔地摸了摸赤赤的脑袋,无意瞥见栓在自己腰间的那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当初的美好回忆再次浮现在自己眼前,她永生永世都忘不掉的那一日,她成为付子寅首席大弟子的那一日。
付子寅起身下台,走到张若素身前,取下自己佩戴在腰间的那块玉佩,亲手将玉佩拴在她的腰间处!
看着付子寅那带笑的脸庞,他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般的双目里自带着抹柔柔的光,一笑百媚生,活脱脱得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儿,那瞬间自己仿佛感觉在做梦般,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成为付子寅的弟子,她好庆幸,也好幸运!
张若素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玉佩,沉浸在往事回忆里,现实却是今昔之感,哀思如潮。
就在张若素深陷回忆时,付子寅已悄然无息得站在了张若素的身后,瞧见张若素手中拿着的那块玉佩,豁然解了心中的几分困惑。
付子寅轻声道:“我的玉佩!”
张若素倏然回神,回眸一看竟是付子寅,立马起身行礼,万分惊喜道:“师父?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身子感觉如何?”
“已无大碍,在房里待久了实在是太闷了,就趁着师兄入睡后出来透透气,顺便活动活动筋骨,谁知竟走到了这里!”付子寅顺势落座在石板上,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抬头望向还站着的张若素,“坐啊!”
张若素落座。
付子寅侧目对着张若素笑道:“你不困吗?”
张若素摇头:“困,却没有半分睡意,因为睡不着!”
“是因为我才睡不着的吗?”付子寅抿嘴。
“我…还能叫你师父吗?”张若素的眼里布满了恳求期待。
“这块玉佩,是我给你的吗?”付子寅的目光悄然得放在张若素手中的那块玉佩上。
“是师父你亲自为我戴在腰间的!”张若素说得时候脸上勾勒着道幸福的浅笑。
“既然如此,那我便是你的师父,你…自然可以唤我为师父!”付子寅不经意得伸手轻轻摩挲着张若素的头发。
张若素倏然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他总是可以在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便能让她悸动许久。
付子寅仰头望天,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我这些日子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我把什么给遗忘了,如今看来,遗忘的…好像是你,你会不会怪为师今日对你这般冷眼相对?”
张若素摇首回应道:“我怎么会怪师父你呢,对于一个毫无印象,记忆中从来没有过得人突然对你喊师父,换做是我,我也会很难以接受的,所以我没事,反而师父你啊,要快点好起来,师娘和师侄还等着你平安回去呢!”
“感觉…有你这个徒儿真好!”付子寅冁然而笑。
“我能有你这个师父才是真好!”张若素侧目悄然得凝视着付子寅,眼里是不易看透得情愫。
付子寅瞥见张若素怀中的赤赤,询问道:“你怀中的可是只赤狐?”
张若素才意识到自己怀中还抱着赤赤,回想起异世院是不能私自饲养动物的,连忙道歉:“啊?对不起,师父,我不是故意饲养……”
付子寅看着张若素紧张的模样,好笑道:“无事,我不是在责备你私自饲养动物,而且你放心,我不会跟师兄他们讲半分,我会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没有听见一样,为师只是想知道它是否是只赤狐罢了!”
“多谢师父了!”张若素安下心,轻柔得摩挲着赤赤的毛发,“它的确是只赤狐,准确来说是赤狐一族留下的最后一只正统赤狐!”
付子寅叹息道:“赤狐一族本可以绵延至今的,可哪知世道险恶,小人当道,一夜屠族,实属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