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林靠在铁笼子旁,他本来想故意压低声音向凯克,但又仔细考虑了一番,认为还是用纸条交流更安全些。
况且故意改变声音,也很难保证自己的声音不被凯克发现,他快速在纸条上写下问题。
[你们每天吃饭的时间固定吗?]
“大概是固定的,十二点会有人送一批方便食物过来,和隔离区里吃的差不多。”
“你饿了?”
凯克目不转睛地盯着沙林脸上的口罩,不知道是不是在确认什么,也因为知道了这位‘阿斯尔联盟特派调查员’并不是真正的聋哑人,他选择直接说话。
沙林终于看到凯克眼中带着复杂深意的疑惑,连忙把脸侧过去。
[十二点整吗,你是怎么确认时间的?]
“当然是用手机确认啊,你不是说你是联盟调查员吗,不会连只手机都没有吧?”
凯克毫不留情怼人的话让沙林一阵尴尬,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只有自己的手机和护照被收走了,其他人只是被防火墙公司员工丢进来,甚至都没有搜身。
不过卡帕地区的所有民用信号都受到屏蔽限制,就算不没收手机也没什么关系。
安吉丽娜还是是怀疑沙林可能有鬼,所以才收走他的手机,防止他使用特殊信号调频联系外界。
也许是因为沙林之前的表现太过平庸了,这让安吉丽娜对他的防范也仅限于此,并没有再调动一些别的办法牢牢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但沙林并不知道,安吉丽娜这样做只是因为她的人手有限。
继续用匕首背侧的锯齿锯动门锁,他感受着饥饿程度,判断现在快到中午了。
因为他被安迪送入指定隔离区以前刚刚吃过东西,那时候天才灰蒙蒙地亮起来,时间是凌晨5:40。
沙林的作息时间比较规律,因此他可以通过饥饿感粗略地判断时间。
每天中午十二点下班前的二十分钟至三十分钟之间,他一定会感觉到饿。
腐旧的门锁已经被匕首刀锯断一半儿,沙林加快切割速度,他需要在送饭的医疗兵进入E区以前就搞定这一切,因为接下来他必须全神贯注地做一件事。
而这具身体即便一直长时间地重复相同动作,也并未感觉疲倦。
很快,午饭时间到了。
一名医疗兵推着装满面包的小推车走进来,轻便的黄白色防护服前印有98号字样。
他就是专门负责监控室的98号,由于越来越多的重症患者被送入地下医院,地下医院人手严重不足,所以他还要负责更多原本不是他的工作。
但此刻,98号面对暴躁的disco和混乱的斗舞场面也感到相当头疼。
本来他的任务就是坐在监控器前监视每个区域的情况,顺便负责给这群不老实的‘实验体’送餐,原本这是个枯燥、但总体来说还算轻巧的工作,直到他们开始蹦笼迪。
当洗脑的音乐响起,负责监视和送餐的98号医疗兵恨不得把监视器砸了,因为这严重影响到他打游戏时听脚步声。
所以他尽快送食物过来,也想顺便让这群人安静下来。
“喂,谁在放音乐!”
“把音乐都给我关了,不然我你们就没有午饭吃了!”
“该死的混蛋,赶紧把音乐关了!”
98号医疗兵用力敲击笼子,但根本没有一个人搭理他,没有安吉丽娜组长的命令,他也不敢随便打开笼子教训哪个,因此威胁效果趋近于零。
他破口大骂几句,推着车在每只铁笼子前面扔下面包和水。
就在送饭的医疗兵一肚子火气地在E区绕了一圈以后,走到最后一个三面都被石壁包围的单间,扔下食物和水以后正转身离开,强大的力道突然在身后出现,有人迅速捂住他的嘴!
“唔!”
“唔唔、唔......”
98号医疗兵奋力挣扎,强有力的手臂死死扣在他身上,令他无法挣脱。
他被快速拖入监控器死角的黑暗中,头上的防护面罩也被迅速摘下,冰冷的匕首顺着温热的防护服内侧划破喉咙,沙林几乎完全复刻了安迪的手法,在98号背后完成割喉!
温热的血浆喷出,溅了一地,却丝毫没有粘到沙林衣服上。
98号医疗兵的身体迅速抽动两下,宣告生物学意义上的死亡。
根本来不及后怕,亦或是对夺取性命感到恐惧,沙林以最快速度将98号医疗兵身上的装备和衣服全部扒下来,胡乱套在自己身上,并祈祷在监控器死角区域外发生的一切没被防火墙公司的人发现。
他在赌。
但他只能这样赌了!
成了,就有机会救下所有人,输了,暂时也不会连累到别人。
他将大衣盖在尸体身上,用垫子挡住地上的血迹,完成这些后迅速走出笼子,理了理衣服,推车快步离开E区。
当沙林走到门口,处在监控器的正下方,他高举右手,竖起拇指。
‘你们做得很棒!’
‘我们能行!’
快步走出E区以后,沙林的心跳这才嘭嘭嘭地加快速度,一阵阵后怕让沙林浑身被冷汗重新,对第一次杀人的厌恶感这时才蔓上心头。
恍惚之间,他怀疑所有经过自己身旁的医疗兵都在注视自己。
眩晕感和呕吐感阵阵袭来,但当医疗兵只是路过身旁,没有人发现异常以后,沙林用力喘息着,努力平复不安的心。
渐渐从不适感走出,沙林还牢牢记得自己的目的,四处寻找监控室的位置,
虽然周围到处都是敌人,身上的冲锋枪让他有了更多安全感,只不过他依旧不感掉以轻心,虽然也对付过两次怪物,同种族生命在自己手中流逝带来的那种糟糕感,总会比其他生命在脑中遗留的更久一些。
但沙林知道,自己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避免在其他人面前露出马脚。
因为此刻他身上背负的,已经不只是他和凯克两个人的生命,还有那二十九名被关押在E区的‘同壕战友’。
面对防火墙员工,沙林心中早已不存在任何怜悯。
他只是需要时间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