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柳梦离便急火火的跑过来。原来她在白骨镇照顾贤媛郡主那几日,贤媛总是拐弯抹角的打探千山暮的事情,服侍的颜色到喜好的糕点,佩戴的凤钗步摇到所看书册的种类。
事无巨细,面面俱到,柳梦离不仅怀疑其真实的用意来,她老早就对这个女人提防着。
千山暮听柳梦离愤愤不平的说完,面无波澜:“知道了。”
“娘娘,这贤媛怕没安什么好心,女官也是可以随侍皇上的!”柳梦离急切的说道:“娘娘,你来!”说着,柳梦离拉着千山暮的手,走到了窗边。
将窗棂悄悄推开一条缝隙,斜斜的看过去便是贤媛所住的屋子,夜已深,不过屋中灯火通明。
“夜都如此深了,娘娘可知贤媛为何还不歇息?”柳梦离压低了声音道:“白日里,奴婢看到贤媛买了一大堆古书册,想必此刻她正在苦读,一求得在皇上面前大放异彩。”
千山暮清冷一笑:“她若起了歪心思,别怪我容不下她!”
柳梦离随手关严了窗子:“若让这贤媛老实做女官,怕是有些难呢!”
又等了片刻,裴轻婵才独自一人回到客栈。
“怎么是你一人?李继呢?”千山暮疑惑的问道。
裴轻婵颇有深意的说道:“他啊,说是怕朱府的人再回去捣乱,便留在棠梨那里了”。
突然想起,白日里给千山暮买的补品,衣物全都遗忘在了棠梨那处。
“就给她留下吧”。千山暮说道,刚提到了李继,她了然一笑,他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棠梨?”柳梦离蓦地睁大了眼:“她也在金城?”
裴轻婵便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棠梨的情形,柳梦离听罢,一脸的欷吁。
林云墨回到客栈的时候,千山暮原本困得不行了,可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支冰糖葫芦,千山暮眼睛一亮,倦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皇上又见那两个副将吗?可还是为了朱墨一事?”千山暮低声问道。
客栈中鱼龙混杂,随时都要防备着隔墙有耳。
“什么事都瞒不过夫人。”林云墨浅笑道:“梁副将在寒山寺脚下有一处院落,明日咱们去那里,此处怕是不安全了。”
“朱墨在金城一手遮天,今日之事怕已引起警觉,客栈周围恐已经安插了耳目了,为了自身安危,皇上应住进官驿。”
林云墨笑道:“若朕住在官驿还如何体察民情,岂不让朱墨之流蒙蔽糊弄过去?”
千山暮嘴中嚼着山楂,有些含糊不清:“对了皇上,听百姓说户部尚书孔大人,大理寺少卿严大人都与朱墨关系匪浅。”
“不知皇上打算如何惩治朱墨?”她又问着。
“查!所有与之为伍的官员全部从严惩处!先清源泉,再理浊流!”林云墨肃声说道。
见千山暮吃的香甜,便借着她的手腕,也咬了一口山楂,却被酸的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皱着鼻子,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那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千山暮笑的都快要岔气了。
“夫人若笑够了,便过来歇息!”林云墨见她开心,便任由她笑的尽兴。
朱府的正厅,灯火璀璨,小巧雅致的桌几上,琉璃盏中是润红的葡萄佳酿,酒香曼妙,令人迷离痴醉。
肥头大耳的朱墨正四仰八叉的躺在软榻上,一旁跪坐了两个绝色佳人,一人端着精致的糕点,另一人则用纤纤玉指捏起一块来,放到朱墨嘴中。
朱府的管家朱瘦在门外等了三个时辰,好不容易等到喝的酩酊大醉的朱墨有了一丝清醒,便将急匆匆的将王婆被打,以及在棠梨家中遇到的那些身手不俗的人,详细叙述一番。
“在金城,还没有人敢佛我的面子。”朱墨冷森森的说道:“那几个人何种打扮?手中拿的都是些什么兵器?”
朱瘦略一思索:“回老爷,那几人狂傲的很,服侍装扮倒是没什么异常,不过,瞧着那气势,很像是当兵的,手中拿的是弩箭,对,没错,是弩箭!”
“弩箭?”朱墨眯着眼睛,想了半天,脸色愈加难看起来,他心中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朱瘦。”他强压下心头的惶恐,吩咐道:“金城的几大客栈都有咱们得人,你与朱肥一起,挨个去仔细盘问,那几个可疑的人有没有住店?还有,马上备轿,我要王大人府上,要快!”
朱瘦答应着,转身便跑了下去准备。
晨曦微露,寒山寺脚下林木深处,僻静院落里尚有薄雾氤氲,幽远的钟声已随着山峦起伏跌宕。
林云墨已带了身边的几人到了这小院之中,昨夜,朱府的管家突然到了客栈盘查,很显然,朱墨已经起了警惕之心。
此时,副将梁玉已经恭敬的候在院中,这院子不大,收拾的十分洁净齐整,窗户上的麻纸全部重换一新,透光不透风,屋中被褥铺盖,一应用具准备的妥妥当当。
“有劳梁副将了!”林云墨赞赏的说道。
“能为皇上尽一份薄力,实属属下之幸!”梁玉心中委实有些忐忑,生怕这简陋的院落会引得龙颜不悦,却不曾想,歪打正着。
柳梦离扶着千山暮到内室歇息,她与裴轻婵将随身带的那些衣物归置好。
李继匆忙寻来时,已是正午,心知千山暮记挂着棠梨的孩子,便先来禀报,随后拿出一双绣了繁琐祥云的婴孩小鞋来,说是棠梨心中感激万分,便连夜绣制,送于千山暮腹中的小皇子。
听到棠梨孩子的烧已经退下去了,千山暮便放下了心,手中精致无比的婴孩鞋子,她越看越喜欢。
见李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笑道:“你何时也变得如此扭捏,有事说便是。”
李继便大着胆子跪倒在地,求千山暮做主,他想要娶棠梨为妻,照顾她们母子,虽然,昨夜棠梨一口回绝,不过他坚信,金城所致金石为开,他不会放弃。
“你这光沾的。”千山暮掩嘴笑道:“棠梨算起来可是我表姐。”
李继不好意思的搔搔头,诚挚的说道:“还请娘娘放心,属下定会全心全意待她的。”
棠梨孤儿寡母的,确实需要一个依靠,再说,李继的品性,她也清楚的很,应该差不了。
用过午饭,裴轻婵正扶着千山暮在院中溜达,贤媛突然急火火的闯了进来,见到千山暮,纳头便拜,泣声道:“娘娘,臣女是皇上的女官,是要随侍左右的。”
裴轻婵翻翻白眼,一脸嫌恶的暗付道:“这女人怎么跟粘皮糖似的,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