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飘雨,天气骤然清冷了许多,天亮时阳光分外柔和,湛蓝的天空中微有几丝蝉翼般的云层,小径两侧的枫叶被风吹落了不少。
林云墨将自己关在千山暮的房内一日一夜都未出门,白汐玉很是担心,做了几道他平日里爱吃的小菜,到了墨苑里。
李继见到白汐玉,忙上前行礼,“墨儿怎样?”白汐玉低声问道,李继无奈的摇摇头。
白汐玉便推门走了进去,阳光照在祥云纹织锦地毯上,细微的尘埃在温暖的光线里肆意乱舞,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却是暗沉阴郁,亦如此刻坐于千山暮妆奁前的林云墨。
“墨儿!”白汐玉担忧的喊了一声,走至桌前,将手里的食盒放到桌子上。
“有事吗?娘。”林云墨沙哑着嗓音问道,黑暗里他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阴冷。
白汐玉在桌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心痛万分“你在丫头这屋里都呆了一天一夜了,也不吃喝,知不知道娘很担心你!”顿了一下,她接着又劝慰道:“娘做了点你爱吃的小菜,你多少吃一点吧!”
林云墨沉默了良久才说道:“娘,我是真的不饿不想吃!”
“丫头的事娘也很难过,你想哭便痛痛快快的哭,这般失魂落魄的,娘看着真的很难受!”白汐玉心头酸涩,眼中噙着泪花,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将林云墨视若己出,所付出的心血要远多于自己的亲生之子林峰。
昏暗里林云墨终是站了起来,他缓缓的走至白汐玉跟前,满脸憔悴不堪,浑身透着悲凉绝望,那双原本精亮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血丝,跪在白汐玉膝前哭的锥心泣血:“全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护着她,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娘,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不去想她?我的心好痛啊!”
白汐玉见他心碎神伤的样子忍不住也垂下泪来:“孩子,她与你终是无缘...!”
夕阳即将西下,天边铺满了流金似的晚霞,长庚星闪烁着幽冷的光已然在西方的天际了,林云墨由千山暮的屋中走了出来,花墙之上缠绕的蔷薇渐渐凋谢,但空气里仍旧漂浮着淡淡的花香,他手里握着曾经送给千山暮的珠花,黯然的看着晚霞渐消,暗淡笼罩了上来。
“主子!”李继走上前,见林云墨脸颊瘦削,痛心入骨的模样,不忍说下去了。
“如何?”林云墨略带一丝期望的看向李继。
“咱们的人一直搜寻到崖底均是一无所获,再往下,便是...天坑了!”李继一咬牙说道。
闻听此言,林云墨的心猛的一沉,撕心裂肺的疼痛无边的蔓延,握着珠花的手猛的收紧了,珠花上那些玉做的花瓣如同锋利的刀刃,深深刺进他的掌心里,血迹沿着他的指缝滴落到地上。
“主子...”李继大惊失色,“再去寻,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林云墨遮掩了手,冷声吩咐道。
段知君将那枚龙凤玉佩拿给林云墨的时候,已是半月以后了,千山暮仍是生死未卜,林云墨怔怔的看了玉佩半晌,一言未发的又将其重新系到了腰间。
段知君悄悄打量了着林云墨,自千山暮出事后,林云墨性情变得更加阴狠冷血,寡言少语,苏文雅更是因此遭受了灭顶之灾,被人迷晕扔进了宜香楼里,被一群下了媚药的乞丐轮番玩弄。这一幕被寻她而来的世子林峰看了个正着,又羞又怒回府之后立马休书一封,将苏文雅彻底扫出了府外。
初秋时节,天气早晚开始略有凉意了,这是个多事之秋,北邻北冥国毫无征兆的在边境屯兵二十万之多,对锦川国边境城镇启洲虎视眈眈,战事一触即发,启洲已然岌岌可危。
威宗继位多年,一向太平无事,突然的紧急战报让他慌了手脚,权衡在三,他决定派端王林硕挂帅,三皇子林浅陌为大将军三日后出征启洲边境。
金公公宣完圣旨便离去了,端王妃白汐玉拿着那份沉甸甸的圣旨更是皱眉不展,林云墨从未上过沙场,不知这威宗安的什么心,林硕却不以为然的说道:“有本王在,汐玉莫要担心!”白汐玉说道:“王爷也要多保重,这圣旨来的太过突然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林硕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放心,本王跟墨儿都会平安归来的!”
林云墨还未走到墨苑,李继拿了一份拜帖突然跑了过来,低声说道:“主子,天禹国国主玉伯未想见你!”,林云墨脸色阴沉的接过了帖子,沉吟了片刻道:“让他到墨苑来。”
李继便引领着玉伯未由侧门进了端王府,李继悄悄打量着这个天禹国的国主玉伯未,他身材高大宽厚,三缕须髯,一双黑亮的眼中透着算计,一身常服背了手,貌似悠闲的走在碎石小路之上。北冥国欲起战事之时,他便得知他的机会来了,尤其是在得知了圣旨的事情后,更是坐不住了。多年之前他曾见过林云墨,当时他身边的法师曾言其贵不可言,他便记在了心上,才会想出了二公主玉兰琼哭闹殿堂,认端王为义父的主意,他最终的目的还是林云墨。
玉伯未到了墨苑,一番寒暄后,林云墨直截了当的问道:“玉国主为何事而来,请直言!”,玉伯未大笑道:“三殿下果然爽快,老夫今日来墨苑,是想与殿下做一笔交易!不知殿下可有兴趣?”
林云墨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清冷的说道:“说说看!”
玉伯未眼珠滴溜溜一转,说道:“殿下即将出征,小女兰琼不才,愿做一个随军侍奉的侍女!”
“我若不答应呢!”林云墨森冷的说道。
“你会答应的,因为,老夫知道那个女人的下落!”玉伯未笑的如同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