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提及温阮,元稷心中闷痛
元稷不再看温阮,他走到竹架前,拿好明日穿的常服,往门口走,并未回头,道:“今晚你睡这,有事叫空月。”
温阮的目光跟着元稷移动,她在元稷临出门前,开口道:“我知道。”
元稷转过身,问:“知道什么?”
“你是太子殿下。”温阮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起伏,“我是乡野傻子。”
元稷眉头微沉,仍看着她,等待后话。
温阮走到床榻前转身坐下,继续道:“因为我顶了一张和先太子妃相似的脸,才会被殿下娶回东宫做继室,现在是野鸡变凤凰。”
元稷问:“这话,你听谁说的?”
温阮不答,须臾后,再问:“为何要娶一个和先太子妃容貌相似的人回来?”
他不应该欢天喜地的迎娶林婉儿过门吗?
而她,或许早该被遗忘。温府被灭,谁还会记得她温阮是谁。
元稷手指微蜷,下颌紧紧绷着,没答。
他的神色隐晦,她一时间摸不透,只能再问道:“先太子妃呢?”
提及温阮,元稷心中闷痛。
这些年,温阮的死,他怨过帝后,恨过害温阮的凶手,而他最放不过的就是自己。
他自以为能周全一切,将事情安排的滴水不漏,护住丞相一家,以及他的温阮。
可他费尽周折,谁也没能护住。
是他的自负所致。
“过世了。”元稷的声似含着无尽苦涩,却又淡的听不出起伏。
温阮心尖微颤。
他轻描淡写,一语带过她的惨死。
沉默许久,温阮稳住心神,道:“你还念着她?”所以娶了容貌相似的小阮回来。
此刻,元稷没有遮掩,坦白道:“念。”
无时无刻,摧心折骨的念。
如千万利刃剐身,心脏深处痛到极致。
濒临粉身将要碎骨。
早已无药可救。
亦不想救。
他甘愿为此沉沦,一生忏悔。
温阮在心中凉笑,她身子绷直,半垂眸子,抿紧唇,拼命将那种情绪掩藏下去。
忽地,雪白的光亮在他们脸上晃了一下,似让人无所遁形。
窗外闷雷一滚,忽而下起细密的雨。
雨滴敲打着院中的芭蕉叶,水声潺潺,流淌进人心里。
屋内两人间却又静谧无声,像是在拉扯着什么。
过了良久,雨势渐缓,温阮开口,声音闷闷的,应着窗外的雨声,道:“我好像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这些年过的似乎浑浑噩噩,一无所知,梦醒后,便是在这里了。”
一语解惑。
温阮抬起眼。
元稷的半张脸跌进半影的烛火中,轮廓被烛火打磨的柔和了许多,辨不清情绪,也瞧不见神色,他道:“你想知道什么,空月会告诉你。”
他话毕是要走。
在他临出门的刹那,温阮道:“那些话,是门外的人议论,我听到的。”
“什么?”
元稷忽地反应过来,温阮所指的是“乡野傻子”和“野鸡变凤凰”,她在答他方才的问话。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去。
“空月。”
一个身影,当即立在门外,应道:“奴婢在。”
“将门外伺候的宫人提进来。”元稷冷声道。
屋门打开,空月一手提着一个宫人的后衣领进来。
“请殿下吩咐。”空月微躬身道。
两个被提进来的宫人呆若木鸡的立在空月的一左一右。
后衣领被提着,她们想俯身行礼,却动弹不得。
“拔掉舌头,打发出宫。”元稷看着温阮,问,“这个处罚,你可满意?”
两个宫人当即惊慌失色,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温阮道:“不急。”
她坐在床榻上,眸子在两个宫人身上扫了一圈,道:“你们说句话我听听。”
两人面面相觑,面色由惊慌转为不明所以。
其中一个脸圆的宫人怯怯地问道:“不知太子妃让奴婢们说什么?”
温阮道:“便说野鸡变凤凰吧。”
空月松开她们的衣领。
那个没张嘴的宫人顿时脸色难看起来,双腿一软,“咚”地一声,跪在地上,身子哆嗦着。
“只罚这个。”温阮抬手一指地上跪着的宫人。
“好。”元稷明白那话只是这一个宫人说的。
“奴婢在东宫伺候这么多年,求殿下不要拔掉奴婢的舌头。”跪着的宫人慌了神,叩头求饶道,“奴婢也是惦念先太子妃,所以才说了那样的胡话,请求殿下和太子妃开恩,奴婢知道错了,求殿下和太子妃饶恕奴婢。”
温阮:“很吵。”
元稷:“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