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赵森，他此时除了微笑，也没法做出其他表情了。

　　这件事，就很离谱。

　　看首诗直接第四境？他在心中直呼好家伙，这天赋简直骇人听闻。

　　多少考入书院的年轻俊杰，终其一生也是困在前三境，看不到更高处的风景。

　　相比之下简新颜才多大？

　　所以现在不只是赵森无语，屋里的其他人也看傻了。

　　“简……总首席，您这是，第四境了？”有人试探着问了一句，还不由自主的用上了敬称。

　　“不错。”她坦率的点点头，又对赵森说道：“走吧，师弟。”

　　赵森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意思，点头同意下来。

　　不过快到门口的时候，他还是回过头提点了一句，“我曾听闻一句话：一字不识而有诗意者，得诗家真趣。一偈不参而有禅味者，悟禅教玄机。

　　“虽然我不曾修行过儒家功法，但也明白，想成浩然气，就要有相应的志趣和心境。

　　“一味地堆砌辞藻，追求场面，你们连诗中真意都未曾领悟，又谈什么养浩然之气？”

　　说完又冲楚小夏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就要转身离去。

　　然而随着他话音刚落——

　　“咔嚓！”几声清脆的破碎声响起。

　　有几名一年级的学生竟然直接当场晋升第二境。

　　儒家修士第二境名曰通明，神识清明，过目不忘。

　　“多谢赵师兄指点。”几人齐声说道，对他躬身行礼。

　　“多谢赵兄指点。”其他未破境之人，同样对他鞠了一躬，面露崇敬之色。

　　赵森这回是彻底懵逼了。

　　不是，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什么意思？！小丑竟是我自己？

　　简新颜看着他的侧脸，见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这才将文院学生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

　　觉察到自己有些失态，简新颜连忙板起脸来，轻咳了一声，提醒他道：“别傻站着了，走吧，师弟。”

　　三观已经濒临破碎的赵森，就这样浑浑噩噩地与简新颜一同走出了玉满堂。

　　这段时间里简新颜一直在观察他的神情，心中暗感有趣。

　　“师弟，你还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简新颜一双美目亮晶晶的。

　　“什么意思？”赵森微微皱眉。

　　“该怎么说呢，你跟我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

　　“人与人自然都是不同的。”

　　“不，那不是一码事，感觉你就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似的。”

　　说到这里，简新颜笑了起来，似乎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意思。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赵森忍住想捂脸的冲动。

　　“嗯，其实我是来自天外的使徒，降临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传播更高等的文明。”他一本正经地说到。

　　简新颜略显无奈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师弟，你正常一点。”

　　她停下话头，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明明天赋极高，诗也作的那么好，为什么你非要压抑自己、隐藏自己？一点也不像个年轻人。”

　　赵森沉默下来，过了很久才自嘲似的回答道：“人各有志罢了。”

　　他没去看简新颜，目光没有焦距一般扫视着前方。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却正是青安市集最热闹的时候，又恰逢拜月节，街上人来人往热闹无比。

　　街边的摊贩一个个都喜笑颜开，今天一天的收入都能顶上往日里大半个月了。

　　路上行人熙熙攘攘，三三两两走在一起，观景、赏月、看路边的杂耍卖艺，演绎着平凡人的快乐。

　　但即便如此热闹的场景，赵森依然感觉与有种难言的寂寞空虚。

　　“师姐，我与你不同，你是有信仰的人。这无关出身，无关资质，甚至无关性情。

　　“我曾经也以为，对这个世界来说，我是与众不同的，我知道许多这个世界都不曾了解过的东西。

　　“然后有人告诉我，我所以为的那些不同，对这个世界来说，其实并无关紧要。

　　“我也想过，要去改变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都听到我的声音。

　　“但他却问我，凭什么？就凭我那不过第一境的修为吗？还是凭我普通的家世出身和修行天赋？

　　“然后我想明白了，我的确就是一个普通人。也许要多出一点特别的天赋，但面对滚滚大势，千年门阀，问道高手，不过蝼蚁罢了。

　　“于是那个人再不说话了。”

　　简新颜凝眸看向他，“那人是谁？”

　　赵森自嘲一笑，“嘿，原来根本没有别人。”

　　她不由沉默下来。

　　赵森忽然笑望着她，“对了，师姐，那诗真不是我作的。”

　　这话说完，却反被她横了一眼，“我觉得是你作的，那就是你作的。”

　　眉眼之间隐现万种风情。

　　“师弟，对于世界而言，也许你只是普普通通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我亦是如此。

　　“但对某些人而言，也许你是他们的整个世界，未来，或许会有无数人因你而变得不同。

　　“前提是，你愿意去成为他们的世界。”

　　赵森目光有些动容。

　　“因为恐惧，所以勇敢。因为痛苦，所以坚强。因为平凡，才变得不凡。

　　“师弟，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见识过什么，但我可以将我的道分享给你。”

　　温婉柔媚的嗓音在耳畔回响，他缓缓停下脚步，闭上双眼。

　　“因为平凡，才能不凡……”

　　识海之中，九天真雷惩恶图发出无人可见的刺目光辉，随后整个观想图渐渐消散，融于识海。

　　神魂之力迅速增强，随即开始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周身气血自发运转，窍穴之中内息自生，三者渐渐融于一体，不分彼此。

　　自此开始，用劲之时气息绵长生生不息，旧力未去而新力自生。

　　此为武者第三境，蜕凡。精气神初步融合，肉身之力突破凡人极限。

　　赵森，就在这青安市集之内，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完成了破境。